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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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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睜開酸澀的眼睛,四周是一片漆黑,只有些微的火光映照著坐在不遠處的楚飄風臉上。 「你醒啦?」他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取出一件外衫,走過去披在她肩上。「餓了吧?吃點東西如何?」 「我睡了多久?」她站起身,走到火堆旁。 「差不多八個時辰。」他又丟進幾根枯枝,讓火生得更旺些。 一個時辰是兩小時。雲吹雪暗自換算,不由咋舌,她竟睡了十六個小時,快一天了。 楚飄風拿起身旁的鐵鍋架上火堆,不久,一陣淡淡的魚湯香味溢了出來。 他拿碗自了一碗溫熱的魚湯遞到她面前。「剛煮好不久,你嘗嘗。」她疑惑地接過碗,輕啜了一口,甘甜鮮美的滋味讓人齒頰留香,這魚大概也是現抓的吧? 「怎麼會有這些鍋碗飄盆?」 「你不會想知道。」他搖頭賊笑。 「我不吃偷來的東西!」她憤然用力放下碗。 「唉喲!說『偷』多難聽,是『借』啦!我不過上趟武當『借』些工具,用完就會歸還的,你別發神經好不好?」 她本以為這些食物、器皿都是他從附近獵戶家裡偷來的,光顧貧苦人家,非俠之所為,但取自武當則又另當別論了——那個叫「均富、共享」。 你不是說上一趟武當山得花一天一夜的時間,我才睡八個時辰,你怎麼就來回一遍了?」 這女人既機智、又精明,在她面前什麼小錯都不能犯,一下子就被逮著小辮子了。 楚飄風無奈地輕撇嘴。「『走』一趟是得花上一天一夜;但我沒說我是『走』上去的呀。」 「你騎馬!」雲吹雪搖頭歎笑。「你就非得去挑戰武當的禁令?」他不該姓「楚」的,應該姓「皮」! 「本來這山就不是武當派的,他們憑什麼占為己有?不過我也沒騎馬啦!」他輕聳肩。「你一個人昏睡在洞裡,我不放心,就讓『閃電』留下來看顧你,我自己施展輕功飛上去的。」 還漏說了一項,偷鍋子時被武當的大廚發現了,他還打暈了那個廚師。如果整個武當上下只有一個廚師,那麼很遺憾,他們今晚大概得餓肚子了。 雲吹雪定定地瞧了他好一會兒,才又端起魚湯輕啜。這男人看似輕佻、狂邪,心腸倒是不錯,思慮也很周密,不失為一個大丈夫。「還有一些山菜、烤肉,要不要多吃點兒?」楚飄風獻寶似地又端出了兩盤菜。「可惜你起晚了,這叫化雞要現烤現吃才美味,現在倒有些涼了。」 「想不到你還會做菜。」她舉箸吃了幾口,每道菜都別有一番風味。 「我還會縫衣、制鞋呢!」他挺自傲的。 雲吹雪才不信。二十世紀末講求男女平權的新時代,都還有一堆大沙豬,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在古時,這種以男人為天的舊社會裡,哪可能培育出如此「賢慧」的男人? 「你這女人真奇怪,」他揚眉狂笑。「我講真話你不信,我胡說八道,你倒信了個十成十。」 「謊話說多了,信用自然破產。」她冷道。 他伸手撕了一塊雞肉塞進嘴裡。「我告訴……唉喲!」 雲吹雪看不順眼地舉筷敲了他一記。「你不會用筷子嗎?」 「這樣比較快嘛!」他亂委屈一把的。 「這樣沒衛生,又沒禮貌。」她一本正經地教訓他。 「老天,你還真是一板一眼!」楚飄風伸手一拍額頭。「如果你被迫跟一個既懶惰、又霸道的師父綁在一起十幾年,就知道該怎麼自求多福了。」 「你現在面對的不是你那既懶、又霸道的師父,是我!」 「是啊!」他眼泛邪光,賊笑道。「難怪我覺得你挺熟悉的,原來你這麼像我那嘮嘮叨叨的……娘!」 雲吹雪臉龐兒一紅,做慣了領導,誰見了她不畢恭畢敬的?唯獨這無賴真是……氣死人了! 楚飄風倒是很欣賞她發怒的俏模樣。這小女人平常端慣了架子,言行舉止總是頤指氣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極不易親近。可當她一生氣,整個冷豔的五官都活潑了起來,淡然的眼珠也充滿明燦的靈氣,比平時更加嬌媚百倍、千倍! 「登徒子,不准這樣看我!」她實在給瞧得難受極了,不覺嘟嘴嗔罵。 楚飄風瞪大了眼睛,越看她越是覺得可愛,忍不住放聲大笑。 「閉嘴,大膽狂徒!」她撇開頭去,更窘了。 他瞧見她通紅的耳垂,那笑聲卻是怎樣也止不住了。 「哈哈哈……」 休養了四、五天,雲吹雪背上的傷好了八成,也已經結痂。 她現在最難受的就是這一身的泥沙與汗臭。從未試過連續幾天沒洗澡,她覺得自己身上都快長蟲了。 中午,用過午膳後,她在洞口的樹蔭下找著了睡得呼嚕大響的楚飄風。 「喂!醒醒。」她用力搖他起床。 「幹麼?又餓了啊?」楚飄風掏出懷裡的肉乾丟給她。「喏,自己拿去吃,別吵我睡覺。」 好象當她是豬似的!雲吹雪不滿地用力敲他一記指骨頭。 「叫你起來,聽到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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