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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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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真的!」他認真地點點頭。「你沒聽人說:『良藥苦口、毒藥甜嘴』嗎?這藥光聞就曉得很苦,絕對再真不過了。」 「神經病!解藥、毒藥能夠用這種方法來分嗎?」雲吹雪行事一向嚴謹,今朝遇到這個瘋子,真是被他打敗了。 使錘老大何嘗不是嘔在心裡?早知這小子要的是「臭藥」,他懷裡另有一味「七日斷腸丹」更是腥臭無比,拿那個給他就好了,何必浪費一顆真解藥。 「可是我明明聽人說過『散魂煙』的解藥是一種紅色的臭藥丸啊!」楚飄風一臉困惑地搔著頭。 他居然一語道破了「黃河四鬼」的獨門毒藥,這年輕小夥子究竟是何來歷?四個失了兵器的男人不由得驚愕地自了臉。 雲吹雪觀察那幾人的臉後,才信了楚飄風的話,她取過藥丸,和著唾液吞下。「這就行了!」楚飄風一隻手在衣擺處不停摩擦著,好象那藥真的臭氣熏天似的,惹來雲吹雪一個大大的白眼。 他卻渾然不在意,嘻皮笑臉的將手中武器還給「黃河四鬼」。 「四位大哥,想必另有急事在身,小弟不送了,各位慢走。」 「黃河四鬼」面色灰敗地接過各人遺失的兵器,他們闖蕩江湖也有半個甲子了,卻栽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手裡,一口怨氣是怎麼也咽不下去。 「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我?」楚飄風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說可不可以?」 「難道尊駕敢架梁卻沒勇氣報出名號?」 「呃……」楚飄風歪著頭想了一下。「武當——吳尺仁。」 「黃河四鬼」俱皆一愣,武功如此高強的人竟是無名小卒?實在匪夷所思,他們各自一抱拳。「受教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會。」 直到「黃河四鬼」離去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密林深處後,雲吹雪痛苦地捂著嘴,掙扎下馬。 「喂!你怎麼啦?」楚飄風好心過去扶她。 「離我遠一點兒!」雲吹雪沒好氣地推開他。 「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但江湖兒女仗劍江湖,本就不拘小節……」 雲吹雪厭煩地打斷他的滔滔不絕。「閃開,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楚飄風搖了搖頭。「俗話說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上次…… 」他一語未畢,只見雲吹雪低頭一嘔,大灘大灘的紅綠臭水吐了他一身。 「啊!我一百零一件見得了人的衣服——」他淒慘哀嚎。雲吹雪投過去明燦的目光裡,清楚寫了兩個字——活該!早叫他放開她的,他偏不要,自找倒黴。 「我今天一定是大黑,出門見煞,早知道……」楚飄風雖鬼叫個不停,卻依然溫柔攙扶她走近大樹下,幫她拍背順氣,助她吐盡體內的毒素、穢物。 末了,還挖了個坑,將她吐出的毒素全埋了,以防無辜人等受到二次傷害。 雲吹雪倚在馬旁,看著他善後。這男人外表不正不經、行事瘋瘋癲癲,卻仍不失為一個負責任的好漢子。 瞧來暫時和他在一起該是沒有危險才對。她初來乍到這地方,什麼事情都不懂,急需一名內行人教導解說,就先內定這個人吧! 「吳先生。」她喊了一聲,他沒反應。「吳先生!」她以為他沒聽到,索性走過去輕拍他的肩膀。 「你叫我啊?」楚飄風一臉疑惑。 「這裡還有第二個姓『吳』的嗎?」 「請問姑娘芳名?」他反問她。 「雲,」她回答。「雲吹雪。」 「哦!」他微頷首。「那恐怕這裡是沒人姓『吳』」「你不是武當派的吳尺仁?」 楚飄風搖頭。「都告訴你武當派『無此人』了,你還問?」 她愣了下,驀地靈光一閃。「你騙人!」 「哪有!」他辯解道。「我不是說得很明白嗎?武當無此人,上『玉劍山莊』就有楚飄風啦!」「你……」雲吹雪挫敗地發現,他真的是個無賴。「那你為什麼叫他們上武當山?」 「這你就不懂了。」他得意地抬高下巴。「他們有四個人耶!四個人等於四個麻煩,而我只有獨身一人,你說我能不避嗎?」 「那也沒必要嫁禍給武當派啊!」她雖不瞭解這裡的情勢,卻看過書,知曉武當系屬名門正派,這楚飄風隨便誣陷好人恐非善者。 「誰叫那批牛鼻子道士叫我看不順眼!」他義憤填膺地比手畫腳。「你知道嗎?他們居然在半山腰上立了個『下馬坡』,不准人在武當山境內騎馬奔馳!你說過不過分?不能騎馬,從山下走上武當正殿要走一天一夜,我還得牽著『閃電』,那很累很累的!」 「就這樣?」她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 「這山又不是他們的,憑什麼不准人騎馬?」他說得振振有辭。 雲吹雪搖頭,長歎口氣,難怪人家說:「寧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得罪了他們,什麼時候被陷害都不知道? 她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舉步前行,打算離開他。 「喂!你又要走啦?」楚飄風皺眉望著她背上的鞭傷,再不診治,恐怕就要惡化了。「救命之恩,雲吹雪沒齒難忘,日後圖報,再會。」她不想跟他在一起,總感覺有氣死之虞。 「可是你背上的傷還沒治療啊!」楚飄風牽著馬趕上她。 這女人跟他以前遇到的每一個都不一樣,她似乎總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開他,令人不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的行情竟下降到這種惹人生厭的地步?記得他一向是女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不是嗎?但與那些一天到晚死纏著他不放的女子比起來,這叫雲吹雪的女孩,無疑是有趣多了,他惹起他一丁點管閒事的興趣。 雲吹雪不理他,自幼因著這張比別人稍微端正一點的臉龐,她見多了死纏爛打的無聊男子,早練就了一身八風吹不動的定力,任蒼蠅如何黏人,她都有本事視而不見。「喂!你一個人走,不怕又遇上去而複返的『黃河四鬼』,這回他們絕不會只是抽你一鞭、或摸你一把,恐怕……」 她突然回過頭來,俏臉鐵青地死瞪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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