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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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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狂風暴雪遮天蔽地,酷寒的氣候像要把人的呼吸凍成冰霜。 北大荒的冬天總是這樣,除了白,不給其他顏色任何生存空間。 只有他例外—— 在一片見不奢邊際的純白雪地中那一襲烏軒的發瀑像煞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硬生生粉碎了大雪的禁忌,張狂出特屬於自己的魅力。 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男子,人們稱他為——天下第一名捕,皇淩塵。 今朝來到北大荒不是因為好玩也非無聊!他是來捉賊的,捉一窩橫行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江洋大盜。 不過捉賊捉到這種冰天雪地、杳無人煙的荒漠來還真是……唉,豈是一句「淒慘」了得! 「頭兒……」宮良凍成鐵青色的面孔從皇淩塵身後一個雪洞裡鑽出來。 「您要不要避一避雪?」這天真他媽的冷斃了!他們「六扇門」裡十來名捕快,抱成一團取暖還是給凍得差點兒變成冰棍一枝,皇淩塵獨自站在大風雪中,連個遮掩也沒有,會不會給凍死啊? 「不必了!」清清雅雅宛若朝陽初綻的笑容浮上皇淩塵唇角。「我若進去避雪,那群江洋大盜乘機逃了怎麼辦?」 宮良閃神半晌。說也奇怪,這皇淩塵的相貌並不頂特殊,但就是叫人瞧著舒服,一靠近他身邊心頭便覺暖洋洋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 「六扇門」裡一班兄弟跟著他南來北往四處捉賊,說辛苦還真是夠辛苦的,可前幾年,皇帝老爺說要獎勵「六扇門」平盜緝匪有功,讓大夥兒升官,將他們分配到各省縣當捕頭,負責統領各縣府衙門的衙役、輔助大老爺靖平治安;這差事響銀多,又有宅子住,偏沒人捨得走,寧可繼續苦哈哈地幹捕快,只求在皇淩塵底下做事。 這是什麼道理呢?他們又沒有斷袖情懷,為何就是離不開他? 「宮良,冷就進去,別在那邊喝風吃雪!」皇淩塵趕他。 「可是頭兒……」皇淩塵已經一個人守了三天三夜了,再不歇息會兒,大夥兒怕他會病倒。 其實剛開始他們是輪流守衛的,可自三天前刮起大風雪後,他們沒人守得住一刻鐘;像宮良不過探出一顆頭說兩句話就覺得快凍斃了。沒奈何,監視江洋大盜的責任只得全數壓在皇淩塵身上。 「放心吧!你們覺得難受,對方也是一樣,我估計至多再半日,那群強盜就要出來投降啦!」皇。淩塵領著一班兄弟追捕這群強盜已經一個多月了,直到五日前叫他們給市竄逃進北大荒,佔據了一座小城山頭與眾人對抗著。 皇淩塵可以下令強行攻山,可每回一靠近山腳就會從山上滾落無數行塊、木棍;在傷了兩名手下後,他便放棄這種愚勇的行為了。 這皇淩塵辦案有個禁忌絕不殺人,他最最討厭的事就是見到血。 「那頭兒您喝口酒取取暖吧!」雖然是僅剩的一口了,但大夥兒還是決意保住皇淩塵無恙最重要。 「用不著了……」皇淩塵揚起屋角微微一笑。 宮良突然覺得不冷了,像中邪似地爬出雪洞走入他最畏懼的暴風雪中。 皇淩塵指著前方幾點浮動的影子。「那批賊子終於熬不下去了。」他拍拍宮良的肩。「你去通知大夥兒準備準備,可以回家喝老酒啦!」話畢地的身形化成一道輕煙掠向風雪中的暗影。 宮良看著前方大片風雪在皇淩塵的勁力摧逼下幻化成濃濃煙霧伸手不見五指。 大戰似乎很激烈速,凍成硬冰的土地都給劈裂開來了。呼喝聲驚天動地,山頭上的積雪被震落了一半。然後漸漸地戰鬥聲息、煙霧散開,皇淩塵那頭搶眼的烏絲在暴風雪中招搖出一暮扣人心弦的奇景。 宮良開始大叫:「快出來啊!任務完成你們大夥兒快出來幫忙抬人——」 皇淩塵緩步走近宮良,身後拖著一串「粽子」。 「他們就交給……哈呼……」揉揉眼地打了個呵欠。「記得把人犯帶回去交給朱大人,唔……我不行了……」 「等一下啊,頭兒,其他人還沒出來……」宮良緊張兮兮地扶著他。 「撐……撐不下去了……」又打了一個呵欠,皇淩塵搖搖欲墜。 「等一下嘛,頭兒,這回您想睡多久?」 「唔……三天……大概……」說著說著,皇淩塵整個人往地面栽了下去。 「頭兒!」幸虧夥件及時趕到幫著宮良扶住皇淩塵,否則讓他撞到了腦袋,怕不將三日的睡眠期硬生生倍增成六日。 這是皇淩塵另一個怪癖,每解決一件案子便要安眠上數日;至於這「數字」嘛……看他高興嘍! 位於石頭山腳下的土地廟是間破破爛爛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破敗地方。 大概有一、二、三……十年吧!沒有半個香客上門了,自然也撈不著半毛香油錢。可是寄居在土地廟裡的人和動物們卻依然毫不在意,日夜逍遙快樂地生活著。 呃!更正,是有一個人很在意啦! 段虹,土地廟裡的老廟祝於十年前從河邊「釣」回來的孤女,在廟裡長大,親眼看著她的濫好人義父如何「行善天下、餓死自己」,因此她發誓,她的人生一定要以攢銀兩為目的。 「我說阿爹啊,聽說你又撿了個垃圾回來,然後他在第二天偷光了咱們的存糧,讓大夥兒餓足了一天肚子?」 老廟祝不好意思地搔著領下稀稀疏疏的幾根山羊胡。「我看他餓倒在路邊,三天沒吃飯了好可憐,所以就背地回家,弄頓好吃的請他嘍!誰知道——」 「人家不僅沒感激你,反而把咱們家的廚房給搬空了!」氣人啊!早說過這年頭好人做不得了,阿爹為何就是學不乖? 別瞧阿爹現在一到落拓樣兒,在到土地廟前,他可是京裡香火最鼎盛的娘娘廟裡的廟祝呢! 那娘娘廟每日的香油錢最少百兩紋銀,全由阿爹經手保管;誰知阿爹意外救錯了人,引狼入室的結果是讓廟裡累積了數年的香油錢在一日內被盜個精光。阿爹因此被人打了出來,這才一路潦倒到只能窩在這間破土地廟裡棲身的地步。 偏生阿多還是學不乖,今天撿只小貓,明天救條瘌皮狗;左手「釣」人,右手還可以幫人接生,順便將無家可歸的母女一起接回來照顧。就這樣,小小的土地廟裡擠進了十二個人、三隻貓、七條狗、兩隻雞、一頭牛和一隻猴子,而數目尚在持續增加中。 不得不佩服阿爹行善對象之廣,冠絕天下,可是…… 「你愛救人或畜牲我都不反對,但總得分個善惡吧?阿爹!」 「那……好人和壞人的臉上又沒寫字,我怎麼分得出孰善?孰惡?」無措地搓著手,老廟祝倒不氣那騙他之人,只希望那人在偷去所有存糧後能好好過日子,別再有餓倒路邊的一天了,畢竟餓肚子真的很難受。 「阿爹!」看義父一點兒反省的意思也沒有,段虹端地火了。「你要分不清楚好人和壞人,從此你就別給我救『人』,只能撿你的小豬、小狗、小貓、小羊去。 「虹兒,你這樣不對喔!佛祖說,天下蒼生皆是平等的,你怎麼可以獨獨貶低人類?」 雙手環胸,段虹屈起一隻腳用力拍打著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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