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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就追著青雷哥哥滿廳跑,並且暗暗發誓非讓自己長成一個足以將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傾城佳麗不可。

  那一段時光是美妙的!就像蜜一般地甘甜,她永生難忘……

  可忽然間!一切都不一樣了!袁青雷狠心的一招奪去了爹爹的性命,就在她面前,不顧她的想法!狠狠撕碎她的心。

  為什麼?她不明白,還曾私下祈禱著那場悲劇是一件無可避免的失誤;兩大高手過招總難免有些差池,出身武道家門,這一點道理她還懂。只要袁青雷肯道歉,說上一句「他不是故意的」,她可以收斂悲傷,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但他偏不,他說因為爹爹該死!所以他下手殺了他。

  可惡!爹爹哪裡該死了?真正該死的是那個殘忍無情的冷血殺手——袁青雷!他卑鄙無恥,假裝好人混入桃源穀讓大夥兒對他疏於防範,他欺騙了爹爹!也欺騙了她!她不會放過他的,絕不——

  「柳絕色,你還站在外頭幹什麼?快點進來幫我更衣,我要休息了。」陰邪的聲音自房內傳出。

  柳絕色連忙把淚一抹,匆匆進得屋內。

  袁青雷瞧見她纖細不及盈握的柳腰上那圈刺眼的銀亮。「你也想用軟劍做武器?」

  她薄唇微抿,無言地低下頭。爹爹的成名武器、他老人家唯一的遺物!她若不能以此劍殺了袁青雷為父報仇,那她也不配做柳家女兒了。

  「不過憑你那身三流功力,想要使得好軟劍!大概得費上五十年時間吧?」

  柳絕色咬牙!氣得渾身發抖。不管是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她也絕對不會放棄的。

  袁青雷唇角勾起一彎邪氣的弧!走近床鋪!取出一隻木盒,打開一看.四隻烏亮亮的環套整齊地放置其間。

  他拿起玄鐵制的環套,答一聲銬在她手腕、腳踝。

  那沈重的負荷叫她連退三大步!最後一屁股坐倒在地,詫異的視線凝注在手腳的環套上。

  「還不過來幫我更衣?」他張開雙臂站在她面前。

  她的大眼差點兒跳脫出眼眶。給她拷上了這不知道十幾斤重的環套.她連起身都無能為力了,還怎麼服侍他更衣?

  他微眯的瞳眸裡藏著邪氣和興味!這麼不擅於掩飾心情的姑娘他還是頭一回遇見,挺好玩的,叫他不覺逗上了癮。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不想習武為你爹報仇了?既然如此!何不將劍丟了,改從幕星樓裡的花娘們學習唱曲、跳舞、哄慰男人,這樣你的日子還能好過一些,幸運的話,或許能給你撈個頭牌做做,屆時……」

  不等他說完,她咬著牙,激奮出全身的力量強撐起沈重的身子,顫巍巍地走向他。

  腳上的環套好重,她舉步維艱,移動一寸幾乎耗去一炷香的時間,但她不放棄,焉能叫他看輕了柳家子女?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身邊,她伸出顫抖個不停的小手摸上他的腰帶。

  要幫他卸去外衣,改換上乾淨的單衣並不簡單,他強壯的身軀幾乎是她的兩倍大,她就算伸長了手臂也搭不上他的肩。

  而他又故意刁難她,在她手腳各銬上一隻沈重的環套,讓她舉手投足都備感吃力。

  她瞪著他挺得筆直的腰杆。以前雖曾為他的頎長俊挺心跳加速,如今卻恨不能將他改矮幾截,讓兩人的身高差距縮短一點兒!她也可以少幾分辛苦。

  她又在生氣了!袁青雷讀著她眼裡的心緒,成就感油然而生。

  驀地,她忙碌的小手擦過他胸前的凸點,他閃爍的眼倏忽黯了下來。「你這是在挑逗我嗎?」

  她的小手停在他的胸膛上,腦子裡突然變成一片空白。

  「哈哈哈……」那可愛的反應引起他成串的笑意爆出喉頭。

  她唇一抿,終於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一次,但她也只能氣唬唬地拉扯著他的衣衫,直恨不能踹他兩腳。

  袁青雷看著身上的衣服被她扯得七零八落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的。「原來你有撕破男人衣衫的習慣,那我可得請裁衣坊多做幾套衫子來給你撕,以防你去外頭欺負別的男人,丟了我這做主子的臉。」

  他是瘋子,別理他!柳絕色咬著牙假裝沒聽見他說話。

  良久、良久,好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終於氣喘吁吁地完成他交代下來的任務,轉身準備離去。

  奈何袁青雷卻還不肯放過她。「你站在那裡幹什麼?上床啊!」

  上床?她霍然瞠圓了雙眸。她上他的床幹麼?難不成他想……

  她居然懷疑他耶!幼稚!他會好色到對一個連及笈禮都沒行過的小姑娘動手嗎?未免太瞧輕他了,有欠教訓。

  「以前你都自動上我的床的,纏得像只八爪章魚,扯都扯不開!怎麼今天又想到要矜持了?」

  她紅著臉撇開頭。今時不比往日,從前他是爹爹的忘年之交、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如今他是她的死敵,她再也不會接近他,讓他有機會動搖她復仇的決心了。

  他的大掌猛地攫住她小巧的下巴。「別跟我要脾氣,你沒有資格。別忘了我說過,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徒弟、侍從、貼身婢女,無論我叫你做什麼!你都不能反抗。」

  柳絕色恨恨地瞪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為什麼一個心如魔鬼的惡人會長了一張謫仙般的俊臉?老天爺定是瞎了眼!才會讓如此歹徒橫行而無人能阻。

  但她已經開竅了!再不會為他的外表所迷。恨他的心更加堅定,她甩開他的手,使盡吃奶的力氣爬上那高高的床,縮進床角裡。

  袁青雷凝視那小小的、不畏艱難的身影突破種種困難,像是在寒冬中掙扎著開放出嬌美香花的臘梅,漸漸地散發出特屬於她的魅力……某種混合著讚賞與快意的光采在他邪氣的眸底一閃而逝。

  柳絕色!她果真是世上難尋一絕色?抑或無趣一如多數人?很快地,答案會自動出現在他面前。

  搓著泛紅的小手,柳絕色正專注地清洗著袁青雷的衣物。

  她在慕星樓裡的日子並不好過.這樓裡不分男女,人人皆當袁青雷是天神轉世,他們畏懼他,卻更敬重他,因此,狂言要殺袁青雷為父報仇的柳絕色便成了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洗衣服啊?這些一起洗吧!」漫天汙衣兜頭灑了下來,正巧淹沒她小小的身量。

  撥開遮眼的衣物,對面是兩個專門服侍樓裡掛牌姑娘的丫環,正對著她不懷好意地笑著。

  柳絕色拂開髒衣堆。她是袁青雷的貼身婢女,伺候他是理所當然,但外人可就休想驅使她了。

  兩名丫環一見她沒有表情的臉就討厭。

  「喂!咱們叫你洗衣服,你沒聽見啊?」

  聽見了,可是她不想理,逕自埋首于清理衰青雷的外衫。

  「擺架子呢!」一名丫環氣惱地踢了她一腳。

  手腳被銬了四個沈重環套的柳絕色,別說年齡、身量少人一截,那環套更壓得她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硬生生挨了一記踢踹。

  「唔!」悶哼一聲!她抬起頭,不卑不亢的明眸筆直地望向兩名欺人的丫環。

  好清澄的視線、好銳利的眸光!兩名丫環氣勢明顯落於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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