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的羅密歐(23)_董妮

二十三

　　不料，杜蓉兒卻同意了。「好，那以後都叫他『惡作劇的羅密歐』。」

　　「蓉兒……」程力苦笑。

　　「怎麼，你有意見嗎？」杜蓉兒一把揪起他的衣領。

　　程力看著她一臉的鼻涕與眼淚，是既無力又心疼。

　　「別哭了，蓉兒，你看清楚，我是程力，跟羅密歐一點關係也沒有啊！」他安慰她。

　　想不到，杜蓉兒反而哭得更大聲。「哇，程力……討厭。」

　　程力實在沒轍，求救的視線投向戴欣怡。

　　戴欣怡侵吞吞地將杯中酒喝光，哈口酒氣，方道：「蓉兒一向對文學沒興趣。基本上，她也不太愛看書，除非職工作有關，會去讀羅密歐與萊麗葉，還是因為求學時老師出作業才看的。所以她現在看人談戀愛，包括自己去談，都只會聯想到那兒去。」

　　她說得沒頭沒尾的，程力聽得一頭露水，卻深刻體認，想指望地欣怡幫忙，無疑是緣木求魚。

　　所謂求人不如求己，他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蓉兒乖，你聽我說幄，那個……就算我是羅密歐，你也不是茱麗葉，我們不會像他們一樣的。」

　　「那可難說了。」戴欣怡落井下石。「蓉兒一向不服輸，你父親這樣侮辱她，她若不幹出一番事業再去你家求婚，是不會罷休的。」

　　「我們已經結婚了。」程力強調。

　　「你跟我說沒用。」戴欣怡指著又灌下半瓶玫瑰紅的杜蓉兒。「她的倔強和硬脾氣你不是沒見識過，而且，她的保護欲很強。」

　　的確，由杜蓉兒對他的維護可知，比起依靠著他，她更想守護他。她不問緣由，請他住進她家裡，供應他吃穿、幫他守緊荷包……她一方面強悍得像個女王，一方面甜蜜得像只小貓。

　　「沒關係，不管是哪一個蓉兒，我都喜歡。」程力深情款款地望著杜蓉兒。「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令她開心，不讓她受委屈。」

　　「既然如此，你就快點帶她回去吧！我瞧她也醉得差不多了。」一整晚，戴欣怡總算說了句比較好聽的話。

　　「那我們先走了。」說著，他打橫抱起杜蓉兒。「蓉兒，我們回家啦！」

　　「不要……人家還沒喝夠。」她還在發酒瘋。

　　「回家再喝。」他邊說，邊用腳踢開辦公室的門。「我們走了，晚安。」

　　「晚安。」戴欣怡對他擺擺手，豁身倒下。

　　沒力氣回家了，今晚，她打算睡公司。

　　杜蓉兒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

　　「好疼。」她抱著腦袋，許久未嘗到宿醉的滋味了，重新品味，真是……刻骨銘心。「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了。」這是每個宿醉的人都會說的話。

　　她掙扎著爬起身，想到廚房倒杯水醒酒，卻雙腳發軟。「唉喲！」跌倒了。

　　她的手重重地撞到了床頭櫃。「疼死了！」坐在地上，她眼眶含淚地揉著手。「討厭，阿力呢？為什麼不來扶我？」

　　從小，她就不是個喜歡依賴別人的女孩，但面對程力，她就是很想撒嬌和耍賴。

　　「阿力！」她叫，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床。他們已經同房一年多，卻不曾同床。「阿力，你在哪裡？」

　　「什麼？誰在叫我？」一個愛困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是阿力。「咦？」他在房裡啊？沒多久，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另一邊床底爬出來的人影。「阿力，你怎麼睡在那種地方？」好端端的床不睡，難道他也醉了？

　　「我……」他搖搖還有點發脹的腦袋。「昨晚太累了，忽然就倒啦！」易言之，他是沒力氣爬上床，才會睡地板。

　　杜蓉兒瞧他的臉色真的不太好，擔心地手腳並用爬到他身邊，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你還好吧？沒發燒啊！」

　　「應該還好吧！」他說，又掩嘴打個阿欠，看起來很困似的。

　　「你昨天有喝很多嗎？」她記得她喝得比較多吧！難道他的酒量奇差？

　　「沒有啊！我只喝了半杯玫瑰紅。」

　　「那怎麼會……」話到一半，她看到他一身的狼狽，一些畫面閃過腦海。昨晚，她喝了很多酒，應該是有醉，後來……應該是阿力送她回家的，他抱著她在路邊招了好久的計程車，卻沒有一輛肯停下來．然後……用力搖搖頭，接下來怎麼樣了呢？她的印象有些模糊。

　　目睹她的異行，換他開始憂心了。「蓉兒，你頭疼嗎？要不要我去煮點熱湯給你解酒？」

　　她沒反應，逕自想著昨天回家的過程，記憶中，他們沒有搭車耶！

　　「阿力，昨天是你開車送我回來的嗎？」

　　「喝了酒，怎麼可以開車？」他是很奉公守法的人。「蓉兒，你如果還不舒服，就上床躺著，再睡一會兒。」他安撫她的聲音很溫柔。

　　她的腦海倏忽閃過一連串同樣深情的慰撫。

　　在濃濃的夜色裡，程力抱著杜蓉兒走出圓融食品。

　　雖然是大臺北，但偏離市區的辦公室附近多是一般住宅，半夜兩點鐘，多數人早沉入夢鄉。

　　程力一直抱著她走出巷子，來到大馬路邊。

　　不屬於聚集人潮的商困地段，夜半時分幾乎看不見一輛計程車，他們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輛，以為終於可以回家了，可惜……

　　「對不起，我這輛車才新買的，不想被喝醉酒的客人吐髒，請你們等下一輛吧！」言畢，計程車司機瀟灑走人。

　　程力和杜蓉兒眼睜睜看著計程車揚起一陣塵煙，漸漸駛離……最後，消失。

　　她一隻腳還高舉半空，正準備上車，但車子已經駛遠。

　　半晌，回過神來。「混賬！」杜蓉兒恨恨地放下腳大罵，順便哭一哭昨天一天所受的委屈。

　　「蓉兒沒關係，這輛車不載，我們再招另一輛就好，你別哭哦！」程力緊張地拍著她的背。

　　她哭到打嗝。「嗚嗚……呢．那個混球，我就算喝得再醉，頂多一睡了之，才不會吐呢！」

　　「我知道，你的酒品很好，是那個司機不瞭解。」他努力安慰她。

　　「你不載我就算了，我再叫一輛計程車。」老實說，她真的醉得很厲害，司機不拒載才奇怪。「阿力，你趕快再招下一輛車。」她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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