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的羅密歐(14)_董妮

十四

　　「可蓉兒就認不出來。」他甚至主動說明了他的身份，她還是不相信，讓他好不洩氣。

　　「她眼力不好，但那只是一開始，後來……」戴欣怡歎口氣。「她不想接受事實吧！」雖然跟杜蓉兒認識不算太久，她還是知道，就某方面來看，杜蓉兒是滿鴕鳥心態的。

　　畢竟，對著一個前一刻自己還罵得半死的人，下一秒再見，卻發現芳心為他顫動，那真的很尷尬。

　　阿力很認真地思考了半晌後，挫敗地搖頭。「對不起，載小姐，我還是無法瞭解你的意思。」

　　如果說長相清純、個性卻爽朗利落的杜蓉兒，是個既固執又容易心軟的女人；阿力無疑是個只在工作上精明，對於其他事卻極端遲鈍的男人。

　　這樣既互補、又相斥的兩人，算不算是合適的一對？

　　戴欣怡噗妹一聲笑了出來。「不懂就算了，只要你不做傷害蓉兒的事，怎樣都無所謂。」話落，她爽快走人。

　　阿力目送她的背影離開，良久，歎了好長一口氣。「幸虧蓉兒一向有話就說。」他從來不擅于猜測女人的心思。記得小學五年級那年的母親節，他問老媽要不要禮物，老媽很客氣地說不用了，只要他身體健康、成績優秀，她便滿足了。

　　他信以為真，後來什麼也沒準備；但妹妹卻聽出了弦外之音，很貼心地送了一大束康乃馨。

　　後來有一陣子，母親逢人就說兒子不貼心，還是女兒好。

　　他一直不曉得自己哪裡做錯了，直到半年後，妹妹見他可憐告訴他，他才瞭解，原來母親昔日那番話只是客氣，她其實很想要禮物。

　　那為什麼不直接說呢？講那麼多場面話做什麼？與人交際真的好難。

　　不過杜蓉兒不同，她想什麼、要什麼，總會很直接地說。

　　嗯，這才想到，長久以來，和他相處得最愉快的人就是她了。

　　倘若有一天他要娶老婆，一定要是像她那樣的人，才不必天天玩諜對諜的遊戲，不出三天，他鐵定死翹翹。

　　因為杜蓉兒的堅持，或者說強迫更適當一些；阿力很辛苦地當起了——菜販。

　　杜蓉兒授予他特權，讓他在自己的公司前擺攤，賣便當兼賣萊。

　　但阿力哪憧得叫賣？做企劃他就在行。

　　所以半個早上過去，他沒賣出半樣東西，成績慘烈到杜蓉兒都忍不住要為他一掬同情淚。

　　「怎麼會這樣？你的萊明明既新鮮又漂亮，沒理由賣不出去啊！」就像她的便當一樣，美觀、健康、營養滿分。

　　偏偏，他們的生意就是很差。

　　阿力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記得剛接手飛揚連鎖超市的時候，他就是從基層開始做起，自然也於過大賣場的活兒，沒像現在這樣離譜啊！

　　「欣怡，你覺得呢？」杜蓉兒詢問第三者的意見。

　　「第一，地點不好。」當初成立圓融食品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想到要在公司門口賣便當，租的辦公室地點也就捨棄了人來人往的商圈，屈就租金便宜的巷子。「缺了人潮，又哪來錢潮？」

　　「這裡的行人是少了點。」這一點杜蓉兒承認。「但也沒少到哪兒去，況且，我們還發了傳單，應該有一些廣告效果才對。」

　　「那些效果都被他的長相嚇跑了。」戴欣怡說。

　　社蓉兒仔細看著阿力，好一會兒後說道：「他長得很好看啊！」標準的情人眼裡出西施。

　　戴欣怡輕歎一聲。「他太高、太魁、太強壯。你有空上市場走一圈，所有的萊販、魚販、肉販都是客客氣氣，沒人像他一樣，整天一聲不吭，就像座山似地排著。」

　　杜蓉兒想了很久。「阿力，你要不要試著叫賣看看？」

　　「像這樣嗎？」他倒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來幄，蔬果大拍賣，番茄一斤只要三十塊，小黃瓜兩條十元。」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平常說話時，音波震動著耳膜，會給人一種可靠、安全的感覺。

　　可一旦地扯開喉嚨喊，那些優點就全走樣了。

　　杜蓉兒只覺得有一隊小人兒在她的耳朵裡打鼓，轟隆轟隆的，搞得她都快耳鳴了。

　　他的叫賣聲實在是太夠力了。

　　思考過後，杜蓉兒說：「還是應該請個工讀生來賣。」

　　「我們沒錢再請工讀生。」戴欣怡打破她的妄想。

　　「那就乾脆別請人顧攤了。」突然，阿力開口。

　　「那怎麼賣？」杜蓉兒問。

　　「我們把每一樣東西都標上價格，然後在攤位上放一個錢箱，請客人自行挑選喜歡的貨品，憑良心付賬。」

　　「這樣啊！」她認真考慮著，在這人潮不多的小巷，生意本來就不可能大好，要再花大錢請工讀生，實在不合算。讓客人憑良心付賬，雖然有些風險，但也不啻為一個博取客人注意力的好點子。

　　只要能夠吸引到人潮，何愁錢潮不滾滾到來？

　　「好，我們就擺個無人攤試試看。不過今天，我想先把這些便當、蔬果全部免費送人試吃；欣怡你去印傳單，不必太複雜，簡單的就好，告訴街坊鄰居，慶祝圓融開幕一周年，攤子上的所有東西免費讓人吃到飽。並且，從明天起一連三天，所有蔬果、便當八折優待。」

　　「這可是大手筆的廣告啊！」戴欣怡說。

　　「沒關係，我相信有付出，就會有收穫。」杜蓉兒一雙水眸閃閃發亮。

　　她真的是不管做什麼事，都不懼挫折、不怕艱難，全力以赴。

　　受到她的影響，程力也忍不住希望自己的菜攤經營成功了。

　　「那我再去採收一些玉米、苦瓜，務必讓所有來的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吃的蔬萊。」他說。

　　「但是，並非所有人都喜歡苦瓜吧？」戴欣怡覺得，要請客的東西就該選多數人會喜歡的才是，苦瓜，就怕最後只剩它一個。

　　「我的苦瓜不僅品質好、口感棒，還晶瑩如玉，絕對是最佳的陪襯，也是最好的商品。」阿力很有自信地走了。

　　戴欣怡不是很瞭解。「他在說什麼？」

　　杜蓉兒聳聳肩。「說到蔬果，阿力就會非常認真，有時候我也搞不太清楚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既然他心裡有了底，我相信他一定會做出一番成績來。」

　　對於阿力，她別的沒有，信心一定足。

　　阿力或許不是很適合上第一線叫賣，但他真的很會作企劃。

　　平凡無奇的攤位經過他裝飾，再加上杜蓉兒的傳單攻勢，菜攤的營業額蒸蒸日上，連帶著圓融食品的便當也日日銷售一空。

　　「看來這回你做垮公司的惡兆要改寫了。」某天傍晚，杜蓉兒看著空蕩蕩的攤位，語重心長地對戴欣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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