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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聞言,上官歡顏倒抽口氣,他怎地把實情說出來了,難不成要掀底牌啦?

  「逃命?」秦嘯風賊笑頓斂。「可否請袁公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事情很簡單,令媛離家出走的五年中,得罪了不少武林人士,當然,出身正派者不會與其斤斤計較,但綠林中人就不這麼想了,我得到消息,某位綠林梟霸對令媛發出了格殺令。」話到一半,他輕聳了聳肩。「這其實也不關我的事啦!當初我與莊主的約定只到找出令媛為止,至於之後的麻煩……那該是莊主的責任了,不過……」

  「不過什麼都無所謂,只請袁公子切莫對此危機置之不理。」這會兒可換成秦嘯風要低頭求人了。沒辦法,他素知秦湘影的惡性,從小到大,她除了睡覺時間不惹禍外,幾乎沒有一時片刻是安靜的,因此秦嘯風很容易就信了袁青雨的話。

  場中只有上官歡顏暗自戒慎著。這袁青雨恁般厲害,三句真話中夾雜著兩句假,叫人難辨真偽,一個不小心,恐怕連神仙都會上了他的當。

  這時,袁青雨就笑了,一臉的誠懇與天真;但只有天曉得他那顆玲瓏七巧心裡此時究竟轉了幾千百條陰謀詭計?

  「這是當然的,秦莊主。莫說我與令媛相識!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遇險,就算我們只是陌生人,我輩俠義中人也應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胸襟。」

  秦嘯風吐出一 口長氣,有了袁青雨的保證他終於可以放心了。「但不知道袁公子要帶我女兒避難何處?」

  「『五龍令』總壇。」袁青雨直言不諱。

  聽到他的回答,秦嘯風卻起了戒心,女兒的小命是很重要,但她的貞節卻同等要緊;叫袁青雨帶去他的地盤上,萬一被他吃幹抹淨了!卻不肯負責,那名媛莊豈非損失慘重?

  「袁公子,一定要到那裡才會安全嗎?」

  「『五龍令』裡高手眾多,有大家聯合守衛方可收萬全之效。」

  「難道不能就地在名媛莊內布下守衛?只要防護網夠強,應也具有同等意義。」而且萬一女兒被吃了,秦嘯風也可以當場作主令他們成親,如此一來,大筆的聘金才得穩靠。

  「要去哪兒找這麼多的高手為名媛莊守衛?」袁青雨擺出一副好生煩惱的樣子「除非花銀子請人嘍!只要莊主願意,我倒可以想辦法為貴莊安排人手。」

  聞言,秦嘯風心裡咒駡不已。這袁青雨,明明就是他在暗地裡搞鬼,買去他在錢莊裡的借據,成為他的債主,再向他逼債,搞得名媛莊徒剩空殼一隻。

  在袁青雨未到之前,秦嘯風和老管家有一段時間甚至連吃飯的銀兩都沒有,只能啃野菜、山果止饑;這些事袁青雨都曉得,而今卻要他出錢請守衛,他哪兒來的銀子?

  但事關女兒的小命,他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得拉下老臉皮,央求袁青雨。「袁公子,你的『五龍令』……不知可否……」

  他一句話未完!袁青雨便知道秦嘯風又想讓「五龍令」白幹活兒了!但他豈有這麼好說話?

  「唉!」袁青雨裝模作樣地長歎一聲。「只可惜我的人一半得駐守總壇,另一半又教皇上調回京城執行任務去了,要不,便能請他們義務幫個忙。」

  這回秦嘯風可不客氣了,心中簡直罵遍袁青雨祖宗十八代;人家擺明瞭要帶走他女兒,否則便眼睜睜看著她死,他還能怎麼辦?只得冒著女兒被吃的危險含恨應允了。

  可惡!真不甘心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就這麼白白送入虎口,而他卻連半點兒好處都撈不到,鳴……含淚望向身旁的老管家,秦嘯風真想哭。

  老管家低喟一聲,真拿這對老少狐狸沒辦法,滿腦子就想著要占對方便宜,也沒人肯多為命在日一夕的八小姐想一想。

  「莊主……」他突地彎下腰,湊近秦嘯風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便見秦嘯風雙眼照照發亮。

  袁青雨心裡暗叫不妙,他萬無一失的好計恐怕要毀在這老管家手中了。

  果然,秦嘯風翻臉像翻書。「袁公子,我想還是就近于莊內守衛就好,別千里迢迢上『五龍令』總壇了。」

  「莊主決定請人了?」袁青雨懷疑秦嘯風哪兒還有銀子來幹此大事?他的人不是已將這座宅子掏空了嗎?

  「不必請人。」秦嘯風笑得合不攏嘴,想起他一時貪心發出了百來張「紅妝帖」,廣邀各地有錢之士來與女兒相親;早先還擔心會出問題,怎知這一堆世家公子、名門正派的俠士、綠林英雄……正成了這危難時刻的最佳防護網。試問在一座住滿各地豪傑的莊院裡,哪個不開眼的人敢來找碴?又不是活膩了嫌命太長。

  「那要如何保護小姐安全?」袁青雨疑問。

  「老夫交遊廣闊,八個女婿又俱是當代俊傑,難道還會找不到人幫忙?」秦嘯風好得意。

  袁青兩隻覺頭皮發麻,他不相信秦嘯風能有什麼交命的好友,至於他的女婿,當年他嫁女兒時,聘金收得那麼狠,擺明瞭在撈錢,他那些女婿們躲他都來不及了,誰還肯自投羅網?

  那麼秦嘯風想不花一毛錢就邀集各方英雄前來名媛莊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那便是利用五年前便名噪一時的「紅妝帖」請人。

  第七章

  像是跟地板有仇似的,袁青雨在房裡來回踱著方步!直把青石鋪成的地板都踱出一個個輕淺的腳印子。

  上官歡顏目睹他深厚內力的表現,豔羨之情溢於言表,不知她還得練上幾年才能有他這般好功力?

  「青雨,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她憨態十足地要求著。

  他停下腳步,錯愕的眼瞪得有如牛鈴一般大小。「你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耶!」

  「擔心什麼?西荻國的人嗎?秦莊主不是說要請人守衛了,況且還有你在,我本身亦諳武術;這層層防護,即便稱不上滴水不漏,也算是銅牆鐵壁了,還有啥兒好擔心的?」她是信心十足。

  但袁青雨卻沮喪得像家裡死了人。「我說你真是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都快被人賣掉了,你還這麼開心?」

  「喂!你說話就說話,幹麼罵人?」她嘟起雙唇,看似纖柔的外表上流露著一股嬌氣,倒不顯野蠻,反而別有一番風情,宛如春風中盛開的桃花,豔豔奪目。

  袁青雨看得癡了,再一次驚歎于她容顏與內在的不符。為什麼內心如此堅毅標悍的姑娘卻會長了一張我見猶憐的溫婉一化顏呢?分明是在欺騙世人嘛!

  可他偏吃這一套!恭恭敬敬行了個揖,明明他也沒錯,但她一惱,他就忍不住要道歉了。「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請你原諒我。」

  她靈動的水眸輕眨了兩下,嬌慎盡去,改露出一臉天真纏上袁青雨。「好吧!我原諒你了,不過你得教我武功。」

  她倒固執,袁青雨卻只能歎笑。「練武很辛苦的,有我保護你,你又何必自日討苦吃呢?」

  「我喜歡嘛!」她撒嬌地搖著他的臂。「好不好嗎?教我武功。」

  他實在禁不起她的軟求,只得頷首答應。「好好好,只要度過了這兩場劫難,我便將一身所學盡數傳授於你。」

  「兩場劫難?」她記得只有一劫啊!幾時黴運加倍了?「除了西荻國的人外,還有誰想找我們麻煩?」

  「除了秦嘯風之外,還能有誰?」袁青雨沒好氣地說。

  「他!秦莊主做了什麼?」她怎記不起秦嘯風有幹下什麼天理不容的大錯?

  「你快被他賣掉了,你說他做了什麼?」

  她張大了嘴,疑惑的神情上還是寫著兩個字——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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