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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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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嶽妗粼竟活生生在他面前轉變成另一個人,教他如何接受? 嶽妗粼點頭。「正是我,師兄,你總算記起來了。」 他還是無法相信。 「妗粼,你易容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怕被找到,才想徹底改變容貌,但偽裝得如此美麗,反而易招人注意,惹出禍事。你還是去把臉洗一洗,我較習慣你原先的容貌。」 「我沒有易容。師兄不信,可以摸摸我的臉,看有無易容痕跡。」 「好!」 儘管之前他早摸過她的臉,沒發現易容的痕跡;但他總認為,那次是自己大意,這回仔細謹慎些,一定會有所發現。 然而,當他的手一伸到她面前寸許處,卻再也無法前進,好像……如此唐突她是件罪大惡極之事,凡有良心的人皆不屑為之。 「師兄,你停下來幹什麼?摸啊!」她催他。 他當然知道要摸,可手不聽話,有什麼辦法? 「師兄?」他從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怎麼今天如此奇怪?莫非生病了嗎?「師兄,你是不是不舒服?」她一手探向他額頭。 他卻像被燙到般猛地跳起來,後退三大步。 「你到底怎麼了?師兄?」一個不好的念頭竄人心頭,她面色大變。 離開發財村後,他二人一路狂奔,只求早一日到達京城,餐風露宿也不介意,當然,偶爾夜眠于長年不見天日的陰暗密林、古刹亦是有的。 她聽人說過,那些地方不太乾淨,經常有山魑鬼魅進駐。難不成,他是被妖怪纏身,才會突然變了個性? 「你……你你……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找水給你喝。」他慌慌張張,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 「師兄!」嶽妗粼因此更加肯定他是撞邪了,畢竟,他從來不曾如此憐惜她。 也不是說他對她不好,基本上,一起逃難的日子裡,他始終居於保護者兼教導者的地位,雖照顧她,卻不會過分寵溺。 他認為,一件事既然兩人動手比一人來得快,就一定會找她一起做,絕不會叫她過著四肢不動、飯來張口的日子。 而她也很喜歡這樣的他,本來嘛,她又不是廢人,不需要他人事事服侍周到。 可今天,他居然說要去找水給她喝。且不提他們的水囊裡還有水,她又不是不懂武功的千金小姐,邀她一起去找不是更快? 所以,關靳封一定出問題了。 「師兄——」 她急巴巴地追在他身後。 「你別怕,我有驅魔符,你帶著就不必擔心妖魔鬼怪纏身了。」 嶽妗粼的異想天開,正發作中。 對他來說,嶽妗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在離開發財村前,劉伯溫突然問了關靳封這麼一句話。 記得他當時的回答是——師妹。 當然,在心裡,她除了那個身份外,還是他命中的大剋星、和可愛的小妹子。 他兩次最丟臉的經驗,都是嶽妗粼所造成的。雖然她似乎搞不清楚,但他心裡就是有個感覺,在她面前,他一定會栽大跟鬥。 照理說,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應該會讓他恨不得避而遠之,老死不相往來才是。 偏偏,他卻和她攪和在一塊兒,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 為什麼會這樣?初始可說他是為了封口才接近她,但如今,他覺得……喜歡她的感覺又多了一些。 他是家中的獨子,從小就沒有兄弟姐妹相伴,長大後雖結交了不少朋友,有時仍難免惆悵,而嶽妗粼補足了這份缺憾。 她固執、堅毅,老是杞人憂天、又愛異想天開,真的是個很獨特的姑娘。 他不知不覺就開始照顧她,將她當成妹子了;一直以為如此就已足夠,直到剛剛,她突然碰了他—— 他心跳加速、全身火熱難耐,竟然……對她起了情×的遐思! 老天,她才十四……好吧!再過幾天她就十五了,但他已經二十七,與他相比,她無疑是個孩子,他竟對一個孩子起了異心?嗚,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怎麼會這樣?」對著樹林空哀嚎,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如此好色之人,只因她變漂亮了一點……呃,應該是很大一點才對,他對她的感情就完全改變;那麼,說他是「色魔」,他也無法反駁了。 忍不住開始想,這一趟去京城還要好幾天,他與她日夜相處,能忍得住心底情潮嗎? 「唔!」他沒把握。「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他把嶽妗粼吃了,然後被岳夫人一刀了結…… 「師兄,你別怕,我有驅魔符,你帶著就不怕妖魔鬼怪纏身了。」突然,身後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什麼驅魔符?」關靳封訝然回頭,迎上跑得氣喘吁吁的嶽妗粼。「我幾時被妖魔鬼怪纏身了,我怎不知道?」 「因為你居然自己一個人去找水給我喝啊!過去幾天,你都會找我一起去的。」她一本正經地揮著手中黃符。「你突然性情大變,一定是因為昨晚、不然就是前晚在林子裡或破廟裡被鬼怪纏身了。這是大哥繪給我的驅魔符,你快帶上,馬上就能恢復正常了。」 他怔忡地凝視她紅撲撲的小臉,水盈秋瞳裡藏著熾熱火光,不正是昔日老對著他的「好意照顧」驚聲尖叫的嶽妗粼嗎? 她根本沒變嘛!除了那張臉外,骨子裡,她永遠是那個為了習武,在豔陽底下站幾個時辰馬步都不怕的堅忍女子。而在這樣的強韌個性中,又帶有一些些短路,老是為一些無端小事大驚小怪,怪叫連連。 滿腹情×盡消,再也忍不住,他哈哈大笑。如此特出的女子,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真是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師兄!」她被他瞧得有些手足無措,不覺心慌。「你做什麼那樣看我?」 「沒、沒有……哈哈哈……」他擺擺手,只是笑,笑得彎下了腰,幾乎在地上打滾。 「師兄!」見他莫名其妙大笑,她微紅的臉轉青,手忙腳亂地只想把黃符塞進他手中。「你快帶上符,快啊!」 「慢著。」他阻止她。「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她不信。 「就像喝醉酒的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一樣,被鬼怪纏身的人也都會否認到底。師兄,我拜託你就別再硬脾氣了,還是快帶上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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