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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哪個生活不辛苦?你當我在皇宮裡的日子就輕鬆了?」

  換作從前,她覺得他就是個光吃飯、不幹好事的混賬,認識了才知道,他比旁人認真了幾倍,只可惜一番辛勞全辦了壞事。

  他有錯嗎?有的,他識人不明。

  他沒錯嗎?她卻憐惜他的一片苦心被糟蹋。

  「也罷!我去跟她說說。」她出門找月華談話。

  齊皓端坐屋裡,就讓兩個女人去談。

  他料定月華不會同意秦可心的提議,畢竟那小姑娘要找的是個「依靠」,能守護她,為她擋風遮雨的人,她並無意願自己挑戰那風雨。

  「世上哪有這等便宜?」他撇嘴,頗不屑如此軟弱。

  房門外,秦可心的勸慰和月華的抽泣隱隱傳來。

  「也只有可心有那等好心腸,見到人就想拉一把。」而他呢……他念頭一轉,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

  是這世間叫女人要順從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一輩子就得從著一個男人,不能有自己的主意,這才算是個好女人。

  月華也只是盡她做一個好女人的本分,怎麼他就如此厭憎?

  到底是秦可心太善良,還是他生性太涼薄?

  他還沒想出一個答案,秦可心氣憤的踢門聲便驚回他的神智。

  「怎麼了?」他給她倒了杯茶,降一下火氣。

  她喘了幾口氣。「我說不過她,無論如何,她就是覺得女人不該抛頭露面,像我這樣……」她銀牙咬得吱吱響。

  「她罵你了。」

  秦可心氣得又跺了下腳,一番好心竟被月華說成四方奔走、勾蜂引蝶,而她自認是個貞節烈婦,認定一人,終生不變,所以除了齊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接近其他男人了。

  她越想越惱,忍不住瞪他。「都怪你!說話就說話,你動她的釵幹麼?不知道男女授授不親嗎?」

  「她告訴你我碰她的釵?」

  秦可心哼了聲。「你沒碰,怎麼知道那是沉香木做的?」

  「我的眼力好還不成嗎?」齊皓啼笑皆非。好人做到這樣,真是夠委屈了。「你想想,咱們一起逛過街,你買東西,我給你指點的時候,曾經碰過那些貨品嗎?」

  「是啊!」他們一起逛街的時候,她還說他有一雙利眼,什麼貨色,他眼角一瞄便知真假,哪用得著親手去拔人家小姑娘頭上的釵,惹這等是非?

  「她騙我!我去問她,你一番好意、我一片善心,她不領情也就算了,怎地如此糟蹋?」

  「你要找她對質,隨時都可以,現在先想辦法把我弄出去。讓她阻了半天,知府大人的事和天香樓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呢!」

  「你還要去天香樓?」他招惹女人的本事太大,她實在怕了。

  「就算不為咱們的荷包打算,你給人家整樓裡的人都下了藥,難道就這麼不管不顧,讓他們自生自滅?」

  「了不起我再回去下個解藥嘛!而且她的藥也不是終生藥,只消過上一年半載,藥效自然退去。」

  「那知府大人的事怎麼辦?真讓一家黑店欺到我們頭上?」

  「這……」

  「可心,這世間的買賣呢,」他遲疑著不知如何為她解釋,這嫖客跟妓女間是供需問題,無法可禁。「你可能覺得那些賣笑的女子和進去的客人很……不好,但是……我這麼說吧,不是每個人都是好色×亂之徒,有時候……那只是很純粹的需求……」

  「食色性也嘛!」她淡淡地丟下一句。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飲食男女、人之大欲」這回事,但懂歸懂,讓她親眼見了,心裡就是不舒服。

  「呵呵呵……」他傻笑。

  「哼!」她嗔他一眼。「你就高興吧!」

  「可心,我是開心你明理,高興咱們荷包又要有進帳了。」他走過去,輕輕拉起她的手。

  她俏臉立刻紅了,像那明晃晃的燭火般,豔得嬌人。

  「就會說好聽話。」她小手抽了抽,沒抽出,卻在他的大掌下,身子逐漸發軟。「幹麼啊!放手。」

  「不放。」溫柔地,他把她拉進了懷裡。「好可心,我真慶倖遇到你。」

  「嗯?」她微抬螓首,蒙矓的眼望進他深邃的黑眸,轉瞬間,跌入一汪甘甜的情海裡。

  「慶倖你不像那些千金閨秀,終日守在家裡,雙眼只見方寸之地,否則我倆豈有相識的機會?」

  牡丹再豔,也不如這朵路邊小雛菊合他心意。

  「那天香樓和知府大人官邸,我跟你一起去。」

  他張口結舌好半晌。「可心,你在此地義診多日,見的人成千上百,你一露面,我還怎麼騙人?」

  「這還不簡單?」她嫣然一笑,掙脫他的懷抱,坐到妝台前,取了數十瓶瓶罐罐,這邊掏掏、那兒抹抹,然後——

  他見識到了另一項武林絕技: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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