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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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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是實話?」這種話有什麼好反復說的?他納悶。齊瑄真是怪,確定沒病? 「不是啦!」她真的被這根木頭氣死了。「是讓你再說一回……日前,在議事房裡,你跟朕講的那些話……」又窘又迫,她害羞得頭頂都要冒煙了。 步驚雲怔了一下,仿佛有點醒悟過來了。 她何時開始改變對他的態度? 她喜孜孜地告訴小豆子,他稱讚她。 她說,她長這麼大,頭一回受到肯定,心裡很是歡喜。 她……原來很容易討好,只要誇她一句,她一顆心都可以掏出來送人。 他心頭一緊。十年來,他自以為為她盡心盡力,其實從未瞭解她,不知道這副小小身軀上,扛著天大的責任。 她坐在龍椅上一天,就拋不下百姓眾生,她有多少治國策,可以將齊國重新帶入昌盛繁榮,她也想盡辦法、委曲求全地去做了。 偏偏,沒人肯定她,沒人願意給她機會實行那些理想,她的挫折可想而知。 當她被打擊得徹底失望的時候,他突如其來的一句鼓勵給了她無邊的幸福。 終於,她堅硬的心防碎了,為他泄出一縷情愫。 他半生在江湖上打滾,不敢說看透世情,練出了八風吹不動的本事,但在她羞澀的目光中,那顆堅硬的心柔了、化了。 不自覺地,他連素來淡漠的語調都變得輕柔。「皇上高瞻遠矚,實仍曠古明君。」 「啊?」這樣贊她,是不是把她捧得太高了?可她又好開心,羞紅了臉,螓首低垂,一雙腳在地上踢踢蹭蹭的。 他蹲在她身邊,兩人靠得近,她身上傳來淡淡藥香,是春風化雨丹的味道。 連日來的藥浴雖然仍未徹底強壯她的身體,卻滋潤了她的肌膚,漾出盈盈光澤。 他看著健康的她,整整八年來,日夜看護丹爐的辛苦全數化成了欣喜。 「皇上於政務確有獨到之處,只不知,皇上是否有意親自參政?」 她歪頭望他。「朕是女子。」他莫不是忘了,齊國祖訓,婦人不得干政。 「規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來改。臣記得皇上以前說過,極西之地,確有小國,名蘭斯,向來以女子主政,照舊屹立千年不倒。」 「我會跟你說那種事?」印象裡,他們從前感情不好,除了吵架,不談其他的。 「皇上念書,臣就站在旁邊,自己記得。」 「是嗎?」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她讀那些書是七年前、還是八年前的事?難為他刻入了腦海。 她瞥他一眼,見他臉上的認真,不再覺得像木頭,卻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專一。 「蘭斯國確實是女王主政,但齊國與蘭斯風俗、人文俱不相同,不能一概論之。」 「事在人為。皇上……」沉吟片刻,他以一種無比嚴肅的語氣說道:「皇上若有意親政,臣願效犬馬之勞。」 她愣了半晌。「為什麼?」 「那些治國策都是皇上的心血,不該被塵封。」 她低下頭,心口堵得慌。自從改變了對他的觀感之後,她發現長年累月,他的所言所行皆以她為出發點。 她以前老是抱怨上天不公,給了她一副好腦袋,卻將她生為女兒身;讓她登上大寶,卻只能當個傀儡,這種動輒得咎的日子簡直要磨死人。 其實老天爺是很公平的,磨難她之餘,卻給了她一個步驚雲。他寵她、憐她、惜她,更懂得欣賞她,那她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做皇帝,或許初登帝位時想過,但被人操弄久了,如今我心裡也很矛盾,想去做,又怕煩……」那嬌媚的眼神鎖著他,目光刻劃他粗獷的五官,陽剛而性感,讓她心頭有些發麻。「步驚雲,你說,我該怎麼辦?」 她是想爭取他的認可嗎?「皇上的意志,臣必效死爾。」 她噗哧笑出來。傻木頭啊!誰要他去死了?她想要的是聽他說幾句情話。 但這似乎比要鐵樹開花還難,他認真而專心,卻笨拙又傻氣,要他的愛很容易,要他談情……她得再加把勁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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