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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真的?」她大喜過望地仰起螓首。「楚玄策怎麼肯說出命案真相?」

  「杜老大會套出來。」志熙將他設下的計謀緩緩說予她知曉。「想不到爸爸……」家安感到眼眶發熱,高傲自大的杜老大肯為她低聲下氣去求人,這對他而言是多大的犧牲啊!

  「他畢竟是愛你的。」

  「嗯!」她含淚哽咽著。「但爸爸身體還沒全好、文哥又不懂黑社會那一套,他們兩個去會不會有危險?」

  「杜老大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八成,唐文不懂的地方,杜老大也會教他,所以你不用擔心的。」

  「是嗎?」關於這一點,家安可沒這麼大的自信心。「老爸一直把文哥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拔除而後快,你確定他會教導文哥一切該注意的事?」

  說到這個,志熙想起早上在客廳裡討論計劃,當杜老大聽到唐文自願陪他前去「虹幫」時,那一臉大受驚嚇的表情,他忍不住低聲輕輕笑著。

  「你在笑什麼?我是真的很擔心耶!」家安不滿地低啐道。

  「起先我跟你一樣擔心,但現在相信我,杜老大絕對會保護唐文的。」他有一個預感,雨過天晴的日子不遠了。

  「什麼意思?」家安不覺瞪大眼眸。「老爸有可能接受文哥嗎?」

  「也許吧?」他輕聳肩,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很難說的,起碼現在杜老大的態度已有軟化的趨勢,或者有一天他會接受也不一定。

  「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這可是性命交關的大事耶!」她不滿地抱怨道。

  「安安,你很不知足哦!」他有些洩氣地加大力氣摟緊她。「有我跟在身邊,你想我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受傷,而不加以援手嗎?如果不是我不方便出面,說什麼也不會麻煩他們的。」

  「噢!」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對不起嘛!誰叫你不說清楚。」

  「你……」他真是被她打敗了,只好俯身用力吻住她的唇以茲泄「恨」。

  「唔!」家安身體一僵,為這拘留所中的激情震撼不已,他瘋了,竟敢在這裡吻她。「別這樣。」她猛然推開他,粉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他有些挫敗地望著她。「為什麼不行?」上帝明鑒,這幾日為了籌劃救她,他可是費盡心思,搞得筋疲力盡,她居然連點獎賞都不給,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因為這裡是拘留所。」她咬牙切齒,將他推了出去。「你確定楚玄策會中計?我絕對出得去?老爸和文哥保證安全……事情未定數之前你還是快滾吧!回去好好養精蓄銳,務必把計劃執行得完美無缺,否則我絕不饒你。」

  她自己關上了牢門,倚在牆邊忍不住掩嘴偷笑,是不是該佩服自己的魅力?河東獅終於馴服了那只笨老虎,誰想得到那曾經楞呆得像塊大木頭的白志熙今朝會如此懂得生活情趣。

  「老大。」阿仁站在拘留所外等著志熙,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已卸任的前刑事隊長為何還擁有如此大的權利可以自由來往於警局?上頭甚至派他和阿智隨時聽候他的差遣準備出動。

  「走吧!」志熙微笑地輕拍兩個拍檔的肩。「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了,但保證讓你們立功。」

  阿智、阿仁立刻笑眯了眼,志熙每次說要帶他們去立功.一定是那種可以連升三級、獎金優厚的大功勞,這樣「好康」的事,不跟的是白癡。

  楚玄策此刻的驕傲自滿實非筆墨所能形容。想不到那個高高在上、頑固自負的杜老大也有求他的一天,哈!這豈不正應了那句「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成語。

  「啊!義父,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是對不起。」話是這麼說,但他臉上的鄙夷卻是毫不掩飾。

  「玄策,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只是想報復我,跟安安一點關係也沒有……我願意將幫裡所有產業重新過名給你……你就放安安一馬吧!」杜老大坐在輪椅上刻意裝出重病未愈的模樣。

  「義父,您說這話未免太折煞我了,我怎麼會想報復您呢?」對楚玄策而言,到手的獵物不好好玩個過癮,而馬上殺掉真是一種浪費。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我都親自……上門來求你了,你還是不肯放過……放過安安?」杜老大激動得像快要昏倒的樣子。

  「杜老先生為了你的身體著想,請冷靜一點兒。」跟著一起來的唐文配合他演戲。

  「唉!義父,人哪,是不能不認份的?」楚玄策獰笑著、狐狸尾巴慢慢露了出來。「以前你不是一直認為自己是最了不起的,全世界都該臣服在你的腳下,現在呢……哈哈哈!我就是要叫你知道,我楚玄策不會永遠當人小弟的,我一定會出人頭地。」

  「你……我自收養你那一天起,讓你吃好的、穿好的,可沒有虧待過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

  「你沒有虧待過我嗎?」楚玄策憤然截斷他的話。「你掌握實權,把我當牛馬般驅使,替你賣了五年的命,最後你卻將幫裡的經濟轉移到你女兒名下,叫我做白工,這叫沒有虧待我?杜老大,你也太看不起我楚玄策了吧?」「我可以再把錢過……過到你名下,只要你肯救……安安。」杜老大感到背脊發冷,怎麼他從沒發覺自己養了一個瘋子。

  「錢?」楚玄策猛地揪住杜老大的衣領,將他自輪椅上拉了起來。「現在我已經有錢了,比你以前掌管『虹幫』時還要多上許多,你以為我還會希罕你那幾個臭錢?我只是不甘心被人利用,你明白嗎?」

  「請你放開杜老先生,他的身體狀況受不得一點兒刺激。」唐文憂心仲仲,眼前的男人瘋了,他不會真的想一槍斃掉杜老大吧?

  「是嗎?」楚玄策冷冷地橫了唐文一眼。「你倒成了他的忠狗嘛!但你知道嗎?三年前那場差點要了你的命的汽車爆炸,可是這只老狐狸故意安排,想叫你死得不明不白。」

  唐文臉色一白,堅毅的心瞬間動搖了,但家平和家安的愛,隨即溫暖過他的心房。「那又怎麼?我又還沒死。」

  聞言,杜老大羞愧地垂著頭,渾渾噩噩活了五、六十年,自以為了不起,原來他還不如一個年輕小夥子懂得人生的道理。

  「呵!你倒大方,可惜我不是你。」楚玄策陰狠地瞪著杜老大。「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是怎麼利用我,利用完畢後又是如何地孤立、拋棄我。」

  「那……那你想怎麼樣?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這樣……還不夠嗎?」杜老大小心翼翼地應付著他。

  「不夠。」楚玄策手一甩,將杜老大丟回輪椅上。

  「啊!」唐文怕杜老大受傷,趕緊伸手扶住杜老大。「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病人?」

  「病人嗯?」詭邪的笑容在楚玄策臉上浮起。「杜老頭,你不是問我想怎麼樣才肯放過杜家安嗎?很簡單,你求我啊!跪下來向我磕頭求我,我或許會考慮放杜家安一馬。」

  「不行。」唐文倒吸一口冷氣,這麼大的刺激杜老大會承受不住的。

  「我……我跪……」說著,杜老大真的雙膝一屈,跪倒在楚玄策腳下。

  「哈哈哈!」楚玄策仰頭狂笑著。「姓杜的,你也有今天。」

  「杜老先生:」唐文趕緊陪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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