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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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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拐彎抹角。」魏秋燕清如秋水般的瞳眸筆直望向朱萸。「我懷孕了,是成允的孩子,但他不肯跟我結婚,因為他還忘不了你姊姊。」 「這幹我什麼事?」姊夫與姊姊感情甚篤是眾所皆知的事,即便姊姊已離開多年,姊夫卻仍無一日或忘他的愛妻,這是李成允的深情。而魏秋燕竟為了這事兒來找朱萸,不覺得找錯人了嗎? 「我判斷成允至今猶忘不了你姊姊,是因為你的存在。」魏秋燕語含怨妒。 「我?」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我從未反對姊夫再娶,你若真心喜歡姊夫,大可去追他,讓他愛上你,進而忘掉我姊姊,況且你現在又有腹裡的胎兒做靠山,你何必擔心心願不能達成?」 「我當然會想辦法讓成允愛上我,進而娶我;但先決條件得是你不在其中攪局。」 「喂!我什麼時候攪過局啦?我甚至不認識你。」 「你住在李家,跟成允天天見面,還用你那張跟你姊姊如出一轍的臉勾起成允心底的罪惡感,你要教他如何忘得了你姊姊?」魏秋燕說得咬牙切齒。「不管我跟成允如何培養感情,只要你甜甜地叫他一聲『姊夫』,他又會想起你姊姊、想起他有照顧你的責任……然後,他又開始疏遠我。以前我不在意,我相信只要給我時間,我終究能代替你姊姊在成允心中的地位;但現在我懷孕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變成私生子,我沒時間等下去了,你懂不懂?」 莫名的指控只讓朱萸感到啼笑皆非。「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在姊夫身旁,你自然有辦法拐他進禮堂?」 魏秋燕用力一頷首。「我確信成允對我是有感情的,否則他不會抱我,甚至讓我懷孕。」 「那簡單。」朱萸一彈指。「我上臺北是為了讀大學的,短期內必不可能回到李家,你盡可利用這段時間去拐人結婚。」 「三個月,我要你三個月不准回李家,也不准跟成允通電話。」魏秋燕進一步要求。 朱萸想起她每天不得缺席的報平安電話,如果無故停止三個月……老天!李伯伯、李伯母絕對會立刻殺上臺北用淚水將她淹死。 「我每天一定要打一通電話回家報平安,你要有本事,就幫李伯伯或李伯母申請一支行動電話,讓他們隨身攜帶,以後我就可以打行動電話跟他們連絡,自然不會跟姊夫講到話了。」 「這沒問題。」魏秋燕再望她一眼。「回去後我會立刻幫李伯伯申請電話,也希望你能說話算話。」 「知道啦!」朱萸擺擺手,懶得再跟她糾纏下去,轉身走出了台大校園。 自從姊姊死後,她遇過不少像魏秋燕這樣的女人;李家在南部畢竟是有財有勢的望族,妄圖攀龍附鳳的女子當然少不了。 但是從沒聽說姊夫令哪個女人懷了孕,魏秋燕是第一個,加上姊夫又是李家獨子,李伯伯和李伯母勢必不會讓他們的寶貝金孫流落在外;這回魏秋燕大概是坐定李少夫人寶座了! 而瞧魏秋燕對她的敵意,待魏秋燕正式踏入李家門後,她想繼續留在李家怕是大有問題了。 「嗤!」揚唇勾起一抹苦笑,朱萸抬頭望向晴朗無雲的天空。 李家對她有恩,她一定會報恩,但她絕無死賴李家的念頭,日後魏秋燕若排擠她,了不起她就獨自留在臺北半工半讀嘍!雖然會很辛苦,但天無絕人之路,她有自信不會被命運打倒。 「不想啦!」用力伸了個懶腰,她大吼一聲。反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想再多也沒用;當務之急是——楚戊! 近午吃完飯時,她表示要四處走走,看能不能想出一點東西;想不到楚兀也沒多加刁難便將他房子的鑰匙給了她、又塞給她兩千元,要她散步完後、自己回家等他。 他倒放心,不怕她搬空他的家,那她又何必客氣呢! 乾脆就到他家仔細搜上一搜,或許能找著什麼線索,證明他與姊姊的死有關係也說不定! 說走就走,朱萸伸手招了輛計程車,飛快往他家方向駛去。 咦?不可思議—— 朱萸拚命揉著眼睛,依稀記得昨日楚戊的房子就像被大炮轟過,髒亂得不堪入目,怎麼才過一天,景象全變了? 屏住氣息,朱萸忍不住放輕了腳步踏入這間整齊乾淨的屋子,一股溫馨的氛圍刹那間包圍她全身。 想不到楚戊的房子一經整理是這麼的……舒服;沒錯,他的屋子是不堂皇、也不豪華,但卻樸實得予人一種十足安心、愉悅的感覺。 米白摻雜著淡綠色的基調,營造出一種輕鬆感,置身其中,彷佛立處於山野,足可滌淨凡人心中一切俗憂。 這樣一個溫和的空間,怎麼也無法與楚戊那張冰冷無情的峻臉聯想在一起。 「不知他找的是哪個室內設計師,如此厲害。」她咋舌,心底卻有一點彆扭。 眼見為憑,她看過、相處過的楚戊確實是個嘴下不留情、粗魯、暴躁兼惡劣的大壞蛋,說他身背數十條人命、案底無數,絕無人懷疑。 可不知為何,身處於他的屋子裡,看著周遭的精心佈置,她的心硬生生被切成兩半;一半相信楚戊是壞人,她應當和他多保持距離才是,但另一半卻令她莫名地……渴望親近他、瞭解他,甚至……碰觸他。 「我真是瘋了,這麼一個殺人嫌犯有什麼值得好奇?」她邊搖頭、邊走進主臥室。 很確定楚戊就睡在這裡;因為折疊整齊的棉被上攤了一件破西裝,那是他們相遇的第一天,她惡整他時弄壞的。 「要瞭解一個人,看他的臥室最直接了。」她摸著他房裡的木制家具,很樸實的美式風格,講求舒適,而不嘩眾取寵。 他衣櫃裡的衣服多為自然質料,非棉即絲,樣式普通大方。 「呵,這傢伙居然穿白色四角褲耶!」好難得,她以為最近的男人多喜歡穿五顏六色的子彈型內褲;因為那看起來比較酷。 欣賞完他的衣物,她轉向盥洗室,他有一座豪華的按摩浴缸。「真會享受。」她撇嘴,搜尋的目標轉向洗臉臺上的置物櫃。 「牙膏、牙刷、刮胡水……咦?這是什麼?」想不到置物櫃裡居然有暗格。 她打開暗格。「喝!」呼吸登時一窒,那裡頭藏了……一把槍。 她不知道那是何種型式的槍,但從那光澤、重量卻可判斷出那絕非假貨。 一名安分守已的老百姓家中會藏槍嗎?更遑論在臺灣根本是禁止民眾持有私槍的。 方才因這間屋子而對楚戊興起的半絲好感在瞬間消失殆盡,代之而起的是熊熊怒火。「這個男人絕對有問題。」心下越來越肯定他與姊姊的死脫不了關係。 朱萸顫著手關上暗格,正想離開盥洗室,眼角卻瞥見洗臉臺上的刮胡刀,那是把很傳統的刮胡刀,並非電動刮胡刀。 一股報復的執念湧上心頭,她冷笑取下刮胡刀上的刀片,然後使勁弄彎後,再裝回去。「明早用這把刀刮鬍子的人有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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