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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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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這種事!朱萸不自覺手足無措。「那……他吼得像要把天花板震飛掉是……」 「他太擔心我了,才會氣急敗壞地勸我要愛護身體。」想起那個老是表錯情的遲鈍男子,許秘書抿唇失笑道:「你也知道,他這麼大塊頭,嗓門又大,一跟人對峙,明明就是好意,也像在欺負人,加上天生一張『壞蛋臉』,想不招人誤會都難。但跟他相處久的人都瞭解,楚先生其實很熱心,待人又溫和;在現在這個社會裡,像他那種大好人已經快要絕種了。」 一想到自己正是促使這種「稀有動物」絕種的罪魁禍首之一,朱萸猛地跳起來。「完蛋了!」笨楚戊不知上了她幾個惡當了,若只是喝了加料咖啡瀉肚子還好,萬一他回到家,誤將洗廁劑當成漱口水用……天哪!「楚戊,你可得振作一點兒啊!我立刻就來救你。」來不及跟許秘書道別,朱萸像一陣風似地卷出她的家門,救人去也。 許秘書望著她衝動的背影,又是一陣無奈。「真是個莽撞的女孩。」不過她卻是少數幾個膽敢跟楚戊直接杠上的女孩。 楚戊不壞,大夥兒都很清楚,許秘書也知道她的上司是個大好人,但每每一接觸到楚戊那張魄力十足的峻臉,眾人仍不免心慌,尤其再聽到他雷鳴似的音量,所有人都要嚇得手腳發軟了。 許秘書跟著楚戊做事也有十餘年了,還是第一次碰見完全不受楚戊冷酷氣質所嚇、敢於接近他的人,那便是——朱萸。因此她很喜歡她,私心裡希望這位小女孩會是上司飽受誤解的人生中難得出現的救贖之光。 是的,就因為朱萸是楚戊這輩子碰見唯一一個敢直視他淩厲眼光的女孩,因此他特別珍惜與她相處的時光。 困在辦公室的洗手間裡已有三個小時,不小心吃了瀉藥以致腹瀉是一回事,但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個專門以整他為樂的小女人居然摸光了洗手間的衛生紙,教他面臨了兩難的尷尬場面。 但光這樣就想困住楚戊也是件不可能的事;致使他「心甘情願」困死洗手間的主因是——他不想出去。 他不是笨蛋,早對朱萸的來歷心生疑惑,之所以不追究是因為捨不得拆穿她,不願如此輕易放她離開他的生命。 因此他無視她的惡作劇,反正她不會心狠到害死他。 至少比起她伴在他身邊的快樂,她製造的那些小麻煩是毫無分量的。 他很喜歡有她在的生活,她不怕他,打從在停車場門口碰見她開始,他就知道她亳不畏懼他冷酷的氣勢。 這對楚戊而言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朱萸總是直勾勾地瞪著他,眸光裡閃著探索、厭惡,與仇恨。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不討她歡心,可當她那股毫不掩飾的情緒直沖他而來時,他的心卻為她而悸動了。 那個活潑嬌小的女孩擁有非常人的勇氣,每每望著她透明也似的瞳孔,他都會覺得自己迷失了。 不論是她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駡的模樣兒、或者是她一點兒也不客氣地挑剔他家的惡劣性子、氣鼓鼓地惡整他的手段……他都喜歡。 說他有被虐狂也好,可老天!在他無緣無故被畏懼、遭隔離、受誤會的漫長生命中;光她不怕他、敢於對抗他這點,就夠他高唱「哈利路亞」了好嗎? 可是她討厭他,這麼久了,在他毫不保留地對她敞開心防、施予信任、照顧她的日常起居之後,她依舊厭惡他如鬼。 這就真的教人忍不住洩氣了。 「唉!」無奈的長喟擠出齒縫,他真不知該如何討好女人,畢竟,在過去與女子有限的相處經驗中,他經常是以目睹女人驚叫的奔逃背影作為了結。見到他冷酷峻臉的女人十個有九個會被嚇跑,唯一不跑的那個是瞎子。 而朱萸完全不在這些「正常」的女人之列,所以……「告訴我,朱萸,我該怎麼對待你,才能讓你明白我的心。」他很喜歡她,不過她還太小;如今,他只想守著她、保護她,留存她的歡笑來妝點他貧乏的生命,這樣算貪求嗎? 「楚戊,你在哪裡?楚戊」 正當他龜縮在洗手間裡唉聲歎氣時,一陣尖銳的呼喚像雷似的筆直劈進他腦海。 「朱萸……」怎麼可能?瞧她離去前氣壞了的模樣,她該是火得不想再看見他才是,怎可能重回辦公室找他? 楚戊判斷是自己思念過甚得了耳鳴,但…… 「楚戊!」從許秘書那裡發現自己過錯的朱萸確實又跑回了辦公室,此刻她正逐一打開每一間男性洗手間的門,尋找那位無辜受害的可憐人。「你還在不在?楚戊,聽到請回答。」 「天啊,不會真的是她吧?」聽那聲音越來越近,不似作夢,難不成…… 「楚戊——」砰地一聲劇響,朱萸踢開了楚戊辦公室裡附設的洗手間大門。 「你……」可惡,真的是她。 「呃……」她不安的視線從他鐵青的臉龐下移到他厚實的胸膛、精瘦的腰杆,然後……他脫了一半的褲子。哇!她雙眼霍地瞠大,他的大腿……上帝明鑒,那絕對是她這輩子看過最結實有勁兒的腿。 他愣了三秒,乍然回神。「把門關上!」該死,她居然用那種眼光看他,好像他是根香噴噴的上等熱狗,而她正迫不及待地想啃上一口。 「啊!」猛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她有些依依不捨。「我是……」 「叫你關門聽見沒有?」他再吼,一張臉紅得彷佛全身的血液都要噴出來了。 「關就關嘛!神氣什麼?」她撇嘴,再留戀地望了他赤裸的大腿一眼,原來常人說的「猛男」就是這麼一回事啊!她可算開了眼界啦! 楚戊將臉埋在雙掌裡長歎一聲。「混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望著他垂涎的眼神、還有他失控的心跳,和下腹部突地集中的熱氣交匯成一股莫名其妙的氛圍,讓他……王八蛋!他竟想吻她、狠狠地吻遍她全身。她才十八歲啊!整整小了他一輪,而他竟對她心生邪念,他真成了禽獸不成? 咚咚咚!門板上傳來一陣輕敲聲。 「呃……楚戊……」她遲疑的話聲響起。 「不准再進來。」他吼。 「我沒有要進去啦!」她叫道。「雖然我是很想……不是啦!我是說……你需不需要衛生紙?」 「不必。」他悶著聲道。 「那你要怎麼……我知道那裡頭沒有衛生紙了……」 「我自有辦法。」真是瘋了,他為什麼要在心蕩神搖的情況下跟一名十八歲少女討論擦屁股的問題。 「什麼辦法?啊——」她莫名驚喊。「不要啦……那太不衛生了……」 「你又想到哪兒去了?」說著,他沉著一張臉打開大門,出現在她面前。 朱萸猛地跳離他一大步。「我不跟上廁所沒擦屁股的『臭』男人在一起。」她還特別強調那個「臭」字。 楚戊惱得吹鬍子瞪眼睛。「你看清楚,公司裡的馬桶都附有免治馬桶座,具有沖洗和烘乾的功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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