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用事(33)_董妮

三十三

　　後記

　　池農米就是池上鄉林龍星先生參選全國稻米品質競賽獲勝的作品。因鑒於太多其他的稻米沾著米王的光，濫用池上米標簽，於是由池上農會將當地真正的池上米重新包裝，以池農米名號出售。

　　其實對於種稻，妮子並不瞭解。超市的包裝米一包多少錢我倒是知道，但稻穀的銷售就真的完全不懂了。

　　只是前陣子，白米炸彈客的新聞炒得火熱，有一天，忍不住問了一位家裡種田的朋友：你家一分多的地，一季收成大概有多少？

　　他跟我苦笑一下說，種田現在只是他父母閒暇的休閒活動，真要以此為業，八成要餓死。一分多的地，從插秧、除車、施肥、灑農藥到收成，扣除所有的管銷、人事費用，純利也不過幾千塊。

　　我那時候聽得腦袋都是空白的，怎麼……稻穀居然這麼不值錢？

　　後來特地去找了資料才發現，除了因為管銷失衡導致谷賤傷農外，臺灣人吃米的量日漸減少也是原因之一。

　　同樣足以米為主食的國家，日本人一年一人食米量還有六十餘斤，臺灣人只有四十餘斤，也難怪農民一年比一年窮了。

　　但是，在這一波的不景氣中，也還是有例外的，比如花蓮的富麗米、台東的關山米就已經可以出口到日本。

　　而2005年的冠軍米王也在得獎現場以111萬元的高價拍出，平均每公斤價格高達一萬一千一百元。

　　我不是專家也不是學者，更非農民，我不曉得該用什麼方法來解救臺灣農民的困境，所以在這個故事裡，我也沒有給女主角對稻種的改良定出什麼偉大或者悲慘的結局。我唯一給她的就是一顆不服輸、堅持到底的決心，至於臺灣的農業到底會走向何方，那就不是我一個寫小說的人可以置喙的了。

　　再來說說我最近的情況吧！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輪狀病毒是會復發的。

　　直到上星期打了流感疫苗，美麗的護士小姐告訴我，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以有的人打完疫苗也沒什麼反應，有的人卻會有輕微發燒、類似感冒的現象，但最多三天就會痊癒。

　　我呢，很快樂地點點頭，自詡體質一向還好，對於藥物絕少出現過敏現象，所以也不太在乎是不是會因為疫苗而產生輕微的感冒症狀。

　　但打完疫苗隔天，真的發燒了，腸胃不舒服，瀉肚子，反胃，想吐。

　　是感冒嗎？疑惑地再去醫院看看。

　　結果檢查出來卻是輪狀病毒在作怪，原來我去年感染輪狀病毒，一到秋冬，體質若虛弱，就很容易復發。

　　偏偏我在這時候打了疫苗，發了燒，身體不太好，於是，它復發了。

　　那位美麗的護士小姐，現在我尊稱她為「神」，她說會燒三天，我還真是燒了三天，加上輪狀病毒作怪，讓我胃腸硬是難受了三天，然後時間一到，所有一切不適消失無蹤。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去打那針疫苗，輪狀病毒是不是就不會乘機復發，我也不會頭昏眼花過三天呢？

　　很值得深思的問題。

　　最近發現自己的心腸變硬了。

　　事發在某一天，偶然聽見一群婆婆媽媽在討論某位妮子也認識的大姊。說起她的才幹，那是人人都豎起大拇指，可惜命不太好。

　　大姊出世的時候母親就血崩過世了，後來父親又再娶，後母對她也沒有什麼虐待，不過因為後母自己也生了三個孩子，相較于親生的，對於這位大姊就沒有那麼親密了。

　　大姊很渴望家庭溫暖，一心想打入後母和她三個弟妹的小團體中，因為是姊姊嘛，出社會比弟妹早，父親買房子，房貸是她供；弟弟上大學，學費也由她一肩挑起，就盼望哪天，後母跟弟妹們聊得親親熱熱時，也把她一塊兒親熱進去。

　　可惜夢想永遠是夢想，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不是你想要、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大姊很失落，房貸供完了，父親將房子過到弟弟名下，因為他是唯一的兒子，這唯一的房子當然是給他娶老婆用的，哪有女兒的分？後來妹妹與婆家不合，拉著老公、女兒也搬進去住，房間當然就不夠啦！於是大姊被趕出來，反正她公司在外地，也不常住家裡，那把房間讓出來，也沒什麼嘛！

　　就算她回家，也不過一星期一、兩次，市內盡有許多飯店，去窩一晚也是可以的。

　　她總是嘗不到家庭那份最溫暖親密的感覺，在家中，她雖然就在那裡，但就是融不進去。

　　我從八、九年前就常聽那些婆婆媽媽幫大姊罵那後母就是不疼前妻的孩子，說大姊可憐，為家裡盡心盡力，卻沒人憐惜她一片苦心。

　　以前，我總心疼大姊，明明是那麼努力付出、為家裡犧牲一切又能幹的女人，為什麼會這樣命苦？

　　前兩年，年近四十的大姊終於結婚了，不久即傳出喜訊，生了個孩子，本還想著，她是撥開烏雲見青天了。

　　不料又聽傳家暴，大姊很能幹，在公司職位、薪水都是遠遠高於她老公，於是，老公很自然將家裡開銷往她頭上推。你賺那麼多錢，不在家裡花，要往哪兒送？

　　然後老公開始要車，纏著大姊買，當然，大姊出錢，不過車子登記的是老公的名字。現在老公想住大屋了，又要大姊去買，每天吵、每天鬧，就聽婆婆媽媽們形容，大姊簡直快崩潰了，可為了維持這個婚姻、維持這個家，也只能去找房子，如果找到，買了，當然還是老公的。

　　大家都說大姊可憐，命苦啊！娘家無靠也就罷了，丈夫又這樣，不是折騰死人嗎？

　　我在一旁聽著，卻感到長年對大姊的心疼一分一分地消失了。

　　大姊可憐嗎？那的確是的，但命苦……常聽人說，那些科技新貴外表看似風光，其實折損率高得嚇人，龐大的壓力、超時工作，還得每天繃緊神經和注意力去追求日新月異的科技，是人都受不了。

　　可大姊天賦的才智讓她十餘年來始終穩站浪濤中的最高峰，只要她多愛自己一點，更懂得保護、珍視自己，她的命其實不會苦的。

　　但大姊委曲求全和犧牲奉獻的個性註定了她要命苦，是她親手將欺負自己的機會送到別人手上，要讓人不欺負她，那也太難了吧！

　　我說，是大姊自己樂意當那群人的提款機，而且還是那種儘管愛拿多少就拿多少，完全不用還的那種，那不去提款的人就是笨蛋了。

　　婆婆媽媽們很訝異。

　　我想是我的話太冷血了，我不應該嚇人，對不起了，婆婆媽媽們。但那是我真實的想法。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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