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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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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雲。」邵君想也不想,跟著躍人海中,急往楚行雲下沉的方向遊去。「行雲、行雲………」 這艘船真的是撐到頂點了,自兩位乘船者一一落海後,它的崩解幾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進行,轉瞬間只剩一個空空的架子,在沉船物攪起的漩渦中被撕裂,變成片片碎層。 海潮洶湧,邵君幾乎找不到空檔探出口鼻來呼吸,只有死死憋住一口氣,不死心地在濤浪間尋著心愛的人的身影。 「小心!」一記斥喝自他背後傳來。 邵君猛然回頭,瞧見楚行雲正奮力與海浪對抗,並一劍攪碎一塊險些撞上他後背的船板,連帶地也將他周圍一裡處,任何可能危害他的物品剁成碎層。 「你小心一些。」邵君知道要在海裡行功有多困難,一把劍揮出去,讓海水阻阻隔隔半晌,也只剩半分力道,想維持住原水準的一百分力,至少得多花上一倍力氣才行。 他真捨不得楚行雲如此疲累,可她萬分執著,非將所有危險一次拔除不可。 邵君看她在海裡大展雄風,為他倆清出了一條生路。 任務完成,楚行雲終有餘裕好好看邵君一眼。 同時,邵君定眸凝視她,喜得像撿到全世界的寶貝。 「行雲。」他迫不及待游向她,卻意外地發現她面色青灰,分明又有脫力的跡象。 楚行雲有飛燕劍在手,海裡恁多雜物都近不了她的身,更遑論對她造成任何傷害了。 但她要救邵君,極力抗拒的結果卻是,全身的力氣永無止盡地泄出,短短兩個時辰,她已經累得連劍都快握不住了。 「行雲。」邵君終於遊到她身邊,大掌攬住她的腰,往懷裡帶。「你振作點。」 「放心。」她極力打起精神。「在戰役未結束前,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也就是說,等到情況略為安全,她便要安心沉睡嘍?這怎麼可以? 「行雲,你至少要撐著上畫肪,否則我沒力氣背你上去的。」 「那你叫人來拾我吧!」她已經累得眼睛快閉上了。 「什麼?」他驚叫。「這茫茫大海,你讓我找誰幫忙去?」他訝異地發現,楚行雲在他懷裡的身體越來越重。 「行雲!」不會吧!她竟選這時機脫力昏睡!救命,玉帝、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任他哪位神佛都好,麻煩讓楚行雲難得地保持清醒。 不過可惜啊!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是沒用的,楚行雲還是在邵君懷裡睡了個深沉。 邵君簡直要瘋了。為了陪楚行雲打海戰,他是努力學了泅水,單單一人,讓他在水裡遊上兩、三個時辰都不成問題。 但前些日子,他把一身功力都送給了楚行雲,這就讓他體力大大下降了。 如今還要背負一個熟睡的人,簡直要他老命嘛! 偏偏這個人還是他的親親娘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他只好拚死命地硬撐,然後不停地揮手,朝畫肪那邊求救去。 「救命啊!司徒小姐……在這裡……我們在這兒……」他喊得喉嚨都快啞了。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邵君本來也是相信這事兒的,可現在……他有種深刻的感覺,人若倒起楣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想他和楚行雲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從海盜島搶得一條小命回來,還以為進了軍營,回到熟悉的地方就能好好休息一下。 想不到他們雙腳都還沒踏上陸地,就聽見軍營方向殺聲震天;原來海盜島那邊早想滅了第三軍團。 而邵君和楚行雲的行蹤也一直握在楚天遙手中,當他二人一從海盜島脫身,楚天遙便給楚行霧下了命令,要他發動總攻擊,一舉打垮第三軍團。 海盜島的人以為邵君和楚行雲落入楚天遙的詭計中,十成十是活不了了。 他們哪知道,邵君武功是不行,醫術卻通神,憑藉這門技藝,他交遊滿天下,幾乎全江湖的人都肯為他賣命,終於讓他們撿回了一條命。 當邵君和楚行雲回到蘭陵園時,第三軍團和海盜島的戰役也進入白熱化。 本來,第三軍團缺少主帥,這仗是很難打的,就算贏,也得付出慘痛代價。 但就這麼巧,楚行雲趕回來了,雖然是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可也大大提振了軍營裡上下將士的士氣。 這一股子反攻可謂驚天動地,半面天空都給他們打紅了。 對於打仗,邵君沒本事,他只好再三道謝,言明日後司徒家若有事,邵君萬死不辭。然後揮別司徒意,逕自回藥帳去。 一來,這戰爭一打下去,傷亡難免,他得多備些傷藥才行。 二來,戰況雖未到最後,邵君卻有信心楚行雲必勝,要論使奸耍詐,楚天遙或許堪稱舉世無雙。但論到行軍打仗,邵君至今還沒見過哪個人有楚行雲這樣的超絕本領。 楚天遙一敗,只有兩個選擇,不再隱藏行蹤,直接與楚行雲鬥個你死我活。或者他再度遠避,重新培養實力,十年後再來找楚行雲算賬。 這兩種可能性都有,但邵君兩種都不喜歡,所以他準備幹一件事。 他準備好傷藥後,又帶上一些迷藥,獨自一人走出軍營,遠遠地避開戰場,往僻靜的海邊走去。 眾所周知,楚行雲的武藝高強,想直接對付她,是很困難的。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從她身邊的人下手,可她周遭的人本事又都不錯,除了邵君。 不過因為楚行雲一向將邵君保護得很好,一般人想直接面對邵君,可也不容易。 所以邵君現在就是要給楚天遙製造一個機會,讓他來面對自己。 他相信像楚天遙那樣卑鄙無恥的小人,一定不會放過這種撈便宜的好事。 果然,他走了不過半個時辰,就發現被人跟蹤了。 只是這裡離戰場還是有些近,他想走得更遠一些再說,便也裝作不知曉。 邵君又朝海邊走了一個時辰,並確定附近杳無人煙後,終於停下腳步。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人也默然不語地停了步。 邵君安靜等著,他想,楚天遙應該有些事想說才對。 偏偏楚天遙是那種謀定而後動的人,在沒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他也還不想跟邵君硬杠。 這兩人就這麼靜立在沙灘上,良久,無人打破沉寂。 邵君自己想想都覺好笑,明知楚天遙不光明正大,幹麼非得等他先出聲,真是浪費時間。 「不知道我該稱呼你楚伯父,還是行風?」未了,還是邵君先攤牌。他轉身,直接面對跟蹤者。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再裝了。」楚天遙大笑,揚手揭去臉上面具,露出一張俊美邪肆的容顏。平心而論,若非他眼底的瘋狂和血腥,楚天遙真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 可惜啊!他瘋狂的心態讓他的表相徹底墮落成令人作嘔的樣貌。 邵君本來還抱持一絲希望,想與楚天遙談談,或許可以化解他和楚行雲、楚行風間的恩怨。如今,直接見到楚天遙,邵君只有一個想法,這傢伙不死,天下人都要遭殃。 「我本來也沒發現,是行雲告訴我的。」 「早知道那賤丫頭會這樣壞我好事,當初我就直接殺了她,也不拿她來玩溺水試驗了。」楚天遙語氣無比憾恨。 「行雲小時候溺水是你搞的?」邵君早該想到的,若非如此,楚行雲怎會死活不想回家,還堅持要到他家去做他家的孩子。 就算一個人年紀再小,自保卻是本能,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想輕易放棄生命的。 只是邵君當時不懂。「當年行雲才幾歲,一個那麼小的娃兒,你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有什麼忍不忍心的?我不過玩玩罷了。」楚天遙這輩子做任何事都只是為了好玩,他的心裡不具備任何是非觀念,只要是他想做的,任何人都不准妨礙,否則便是罪該萬死。 他父親本是有名的盜匪,鍾情力量便是道理,也這樣教導孩子。事實是,他們這樣確實活得很快樂,幸福到不行,若非後來山寨被官兵剿了,他也不必下山,看到那麼多無能的人,還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他當然要玩死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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