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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救命。」

  「誰在那裡?」不及細思,她翻過花圃,朝著聲音來處奔去。

  有人說,個性決定一切。依君樂水強悍、精練的大姐大脾氣,就算沒麻煩,她也會自己去找麻煩。

  所以嘍,她想過安穩平淡的日子,先把性子改了再說吧!

  「哇!」君樂水在栽種著九重葛的圍籬邊撞上一堵壯碩的身影,當下被彈得倒飛三尺外。

  「樂水。」漢伯急跑過去扶起她。「你在幹什麼?」

  她摸著鼻子,眼眶含淚。「好痛。」

  漢伯蒲扇般的大掌上下前後拍撫去她滿身的泥灰。「女孩子走路小心點嘛!萬一不小心撞傷了,在身上留下疤痕,多可惜。」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她可憐的鼻子都快扁了。「我聽見有人叫救命,一時心急,才會撞到漢伯你的。」

  也許是錯覺,或者是陽光太過熾烈曬得人發暈,總之漢伯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可怕極了。「有人喊救命,在哪裡?」

  「我不知道。」她搖頭。「我在後門等人的時候聽見的。」

  他抬眼望著花圃對面的木門。「既然是在後門聽見的,你應該往外找啊,怎麼會向花圃這兒來?」

  「可我覺得聲音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啊!」

  「但這裡只有我,沒其他人啦!」他手指著自己。「我可不記得幾時喊過救命。」

  「當然不是漢伯你啊!我聽見的是個女人的聲音。」

  漢伯疑惑的視線鎖著她。「這附近也只有你一個女人啊!你有喊救命嗎?」

  「我無緣無故喊什麼救命?」

  「那我就不知道了。」

  怎麼會這樣?四處張望一下君樂水搔搔頭。「難不成我聽錯了?」

  「什麼東西聽錯了?」泰迪的聲音驀然響起。

  君樂水回頭一望,才想開口。

  「蘭傑爾先生。」漢伯竟搶先一步打了招呼。「你早啊!」

  「蘭傑爾先生?」她來回看了兩個男人一眼,止不住的疑惑爬上心頭。「有誰可以為我做一下介紹嗎?」

  「啊!」漢伯一拍腦門。「我差點忘了,樂水你還沒見過蘭傑爾先生。」

  「不,我們見過了。」她笑得有那麼一絲絲陰冷。

  泰迪拋給她一記安撫的眼神:別火得這麼快,待會兒你可能還得向我道謝呢!

  「原來你們早認識了。」漢伯不知險惡地笑得開懷。「那我介紹起來就更容易了。蘭傑爾先生,這位是君樂水小姐,虹燁山莊的常客,不過我們的感情就好像一家人一樣。」

  「我知道。」泰迪點頭微笑。「有關君小姐為了尋找父母,連續五年定期拜訪山莊一事,我早有耳聞。」

  「樂水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望著君樂水,漢伯眼底蘊含著藏不住的慈愛。「樂水,蘭傑爾先生是山莊的大恩人。九二一地震後,山莊受到嚴重的損害,多虧蘭傑爾先生伸出援手,我和你華嬸、王叔才能這麼快又重新站起來。」

  「你們向他借錢?」這可有趣了,她忍不住要虧他兩句。「穩當嗎?為何不申請政府補助?」

  「申請政府補助手續麻煩得要命,還不一定下得來。況且蘭傑爾先生也沒催我們還錢,只要了一間房,隨時可以來度假,這對我們來說比什麼都有利。」說起泰迪,漢伯就滿腹感激。

  難怪泰迪說他住在這裡,卻非山莊客人,這會兒君樂水總算懂了。

  「如此說來,我倒得為漢伯、華嬸、王叔好好謝謝『蘭傑爾先生』了。」就算他是個大好人,冒名騙她就罪無可恕。休想她輕易放過他。

  「泰迪·蘭傑爾。我的名字,君小姐可以直接叫我泰迪。」他自我介紹。

  「原來蘭傑爾先生的名字叫泰迪。」漢伯大笑。「這可是我第一次聽說呢!」

  「嘖!」君樂水暗嘖一聲,算他厲害,短短幾個字又讓她失了找麻煩的藉口,真是可惜。

  泰迪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逗惹的笑意爬上唇角。「既然事情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君小姐先前答應我的早餐約會可以履行了嗎?」

  他是故意的!君樂水睜圓了一雙明媚的黑眸瞪他。

  卻聽漢伯興奮的呼聲在花圃裡蕩漾。「原來樂水你……你們兩個……真是太好了。」他厚實的大掌砰砰砰地拍著君樂水的背。「你終於想通了,漢伯好高興,等你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漢伯包一個大大的紅包給你們。」

  「漢伯……」擊在背部的沉重感讓她一時無奈又心痛。

  泰迪突然一箭步上前,握拳擊上漢伯肩窩。「好啦,漢伯,你如果想喝我們的喜酒,就放我們去約會吧!否則我們怎麼互相瞭解、培養感情?」

  「對對對……」幾乎是半推半扯的,漢伯將一對璧人給送出山莊,途中還不忘細細叮嚀。「蘭傑爾先生,樂水年輕,要有什麼不懂的,你可要多擔待。樂水,蘭傑爾先生是難得的好男人,你一定得好好把握住,千萬別耍小姐脾氣知道嗎?」

  望著身後合起的木門,君樂水感歎地喟了口氣。「說得好像我是個十足不明事理的小女孩。」不知為何有些嫉妒,明明是她與漢伯較熟,在他嘴裡,卻把泰迪捧上了天,而她,只是只愚蠢的醜小鴨。

  「那我豈不成了那個想要偷走小女孩的大惡狼了?」似乎覷穿了她的心思,泰迪戲謔地說。

  她蔑視的眼神掃了他周身一圈。「原來蘭傑爾先生不只是只大惡狼,還有戀童癖,連小女孩都要。」

  他仰頭大笑。「還在為我沒告訴你我姓氏的事生氣?」

  「沒有啊!」她撇開頭,擺明瞭小姐火大中。

  他親昵地摟住她的肩。

  她側身、縮肩,試圖閃避。「大庭廣眾的,你羞也不羞?」

  「兩情相悅,天經地義,有什麼好羞的?」一指抬起她的下巴,他安撫性的吻輕落上她的額。「別氣了,我並無心瞞你,只是不習慣對人敞開心胸。不過我答應你,往後一旦你開口問,任何事,只要我知道,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成語用得不錯嘛!」她真的很火嗎?還好吧!只是尚未接受他乍然冒出的新身份,心底有些不自在。

  對於她的鬧脾氣,他不火也不惱,始終笑得安穩祥和。

  她瞪著他,好半晌,怒火突然消失,徒剩歎息。「算了。」她承認自己被他打敗了。

  他微笑地牽起她的手,不提半字前塵舊事。

  有關風度這點,他倒是滿分、一百。勝不驕、敗不餒,讓她不得不折服。

  主動挽上他的臂,她綻開了眩目的笑顏。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倚進他懷裡,她語含嗔意的說。

  「請問。」大掌勾起她一小綹垂落額前的瀏海,他貪戀地凝視她難得一見的嬌態。

  「你到底借多少錢給漢伯他們?」

  「幾千萬吧!」

  「幾?」柳眉輕蹙,她不敢相信地二度求證。「你不知道正確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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