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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尾聲

  夜,又濃又沉,壓迫著空氣也顯得凝滯。

  楊芷馨圓睜著雙眼,忘了這是第幾夜的失眠。

  她姓楊,名芷馨,蘭芷芳馨,意味著她像蘭花一樣美麗芬芳。

  這是父親為她取的名字,自其中不難看出一位父親對女兒最大的希冀與嬌寵。

  事實也是,父親打小就疼愛她,即使她從小就沒有母親,亦從未失去過親情;父親做足了一切。

  她喜歡父親,可是……她不知道他是誰。

  她的身分證上寫著父親——楊凱聲。但真正的「楊凱聲」並非她父親啊!父親竊用了他人的身分,而這已經是三、四十年前的往事了。

  她重新調查了事件的起始,但剩下的線索實在不多,早年臺灣的戶政事務做得並非那麼扎實,太多漏洞可以鑽了,也因此她父親可以輕易地從一名偷渡客,變身成為另一個臺灣人。

  而代價則是,父親一生都不敢在同一個地方落腳太久,他不買房子,不與銀行打交道,為的就是不想讓人調查到他的身分。

  可父親卻為她申報戶口,讓她上學,想必這麼做的時候,他一定戰戰兢兢的吧?

  父親的用心良苦她能體會,因此,秘密揭露後,她從未埋怨過父親。

  但午夜夢回,她還是忍不住要問:「我是誰?」

  「你就是你啊!」深切的迷惘讓楊芷馨不知不覺將憂慮訴諸於口,而驚醒了睡在一旁的君碠然。「我就覺得你這幾天怪怪的,原來是在想這件事。」

  她低下頭,良久。「能不想嗎?」聲音苦澀、沙啞。「如果我父親不是『楊凱聲』,那麼我就不該叫『楊芷馨』,我應該是誰?」

  「不管你叫什麼名字,阿貓、阿狗、阿花也好,都不會改變你存在此時、此地,與我相愛的事實。」他翻個身,摟住她的腰。

  「可是我過的是一段虛假的人生啊!」

  「怎會虛假?在這條人生路上,你與我一起走過,步步都留下痕跡,這是無法抹滅的。」

  她點頭,又搖頭,好半晌,懊惱地抱住腦袋。「你的意思我明白,老爺爺也很好心,願意讓我繼續借用這個身分,但我的重點是……我……我應該有另一個身分,那個真正的……我不會說,我好沮喪。」

  他伸手,將她擁進懷中。「我知道你的意思。」

  「真的?」她緊緊揪住他的衣衫。「告訴我,我到底為何如此難受?」

  「因為你同大多數不知根在何方的人一樣,希望能找出自己的根源。」

  「你是說……」

  「你並非否定至今走來的人生,你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生命起源於何方。」

  她靜靜地思考著他所說的話,良久複良久,一抹淡雅的淺笑浮上唇角。「我想,你說對了,我真正需要的是去尋根。這真是諷刺,我是個專門幫人尋根的偵探,幹這一行近十年,結果我連自己的根源在何方都不知道。」

  「我倒覺得這是命運,天意註定要你成為一個尋根偵探,藉著工作累積經驗,以便有朝一日,探索出自己的根源。」

  她定定地望著他,半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可真樂觀。」

  「不好嗎?」他對她眨眨眼。

  「好極了。」她對著他的眼睛吹了口氣,看見他閉眼,她乘機輕咬上他鼻尖。

  「哇!」他吃了一驚。「你這傢伙,看我的十指神功。」他手指搔向她腋窩。

  「啊,小人。」她在床上翻滾、大笑。

  他飛身撲上她,將她緊緊壓在身下。「看你往哪兒跑?」

  「不公平。」她大叫。「你明知我怕癢還故意搔我癢,你壞死了。」

  「那我不搔你癢。」他低下頭,以齒咬開她睡衣的鈕扣,吸吮上那裸露出來的雪白肌膚。「我用吻的。」

  「嗯……呀……」她的氣息轉為火熱。

  「很高興你滿意小人的服務。」他一寸一寸地舔吻,不放過任何一方。

  「噢!」

  「過幾天我們一起去越南吧!」

  「越南……」她的腦漿費了好半天時光才想起越南代表何意。「你怎會知道爸爸來自越南?」

  「他是我師父,而他的女兒,你,則是我愛人,對於他的事,我會不聞不問嗎?當然是早早調查好了。」

  「可是你沒有偵探經驗。」

  「嘿,你的本領可是出自我的傳授。」

  「你教的是技能,而經驗則需時間與實務來累積,你沒有那些東西。」

  他覷了她一眼,笑得很曖昧。「隨便你,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因為越南並非熱門的觀光地點,所以臺灣精通越南話的人不多。」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正是那少數精通越南話的人之一吧?」

  「我學了越南話十年,本身亦親自到越南不下十次。」

  聞言,她有些生氣、有些感動。他會親自到越南應該只有一個原因,為她尋根。他如此關心她,怎不令人感動?但他什麼事都不告訴她,如此妄自尊大實在讓人火大。

  或者她該給他一點回報,帶著懲罰性的。她的纖手下移,撫過他的胸膛,在上頭漫遊、愛撫。

  他瞪大眼。「芷馨。」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我想給你一些回報。」談話間,她撫上了他的××。

  「噢!」他似痛苦、似快樂地在枕間呻吟。「天哪,芷馨……」這太刺激了,他的心臟承受不住。

  「不好嗎?那算了。」她很乾脆地跳下床鋪,毫不留戀。

  床上只留君碠然,怔忡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呆了。

  許久之後,一陣涼風襲來,他猛然發覺身上的熱度已褪盡,只剩一股淡淡的余溫,撩撥著他的心緒,他恍然大悟——「楊、芷、馨!」原來他被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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