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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第五章

  他在睡覺!

  海笑柔撇頭偷瞧君亦豐沉睡的側臉。

  那最吸引人的俊逸面容被點點胡髭破壞了完美,受傷過後的蒼白讓他顯得憔悴、不復英偉;但為何仍激動著她的心鼓噪不已?

  偷偷地,她一步一步爬近他身邊,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造成些許陰影,更添虛弱,心緊緊一揪。

  「我真是拖累他了。」若沒有她的大意,他不會被綁架,更不至於落到今日悲慘的境界。

  「對不起。」她好愧疚。尤其看到他向來最讓人垂涎欲滴的豐唇變得乾澀龜裂,心真是要疼死了。

  小手情不自禁撫上那乾澀的唇瓣,粗劣的觸感幾可與砂紙媲美。「好可惜。」早知如此就在它們變成這樣前強吻他了,天知道她肖想那瓣豐唇多久了?

  「若能活著回臺北,我非買一堆護唇膏把你的唇保養回來不可。」悄悄地,她低下頭,蜻蜓點水也似地輕嘗一下那教人心醉複心痛的唇。

  舌頭嘗到了一陣粗糙,一點也不美味,卻十足撼動人心。

  「嗚,對不起、對不起,雖然你已經被我害成這樣了,但我還是不能離開你,放你自由,因為……」她好難過,淚水鼻涕糊了他一身。「我怕死!在這種荒山野嶺,沒有你,我就死定了。我只能依賴你,真是抱歉,嗚嗚嗚……」

  不得不承認人性確實是卑劣的,為了讓自己活命,再心愛的白馬王子亦可拋卻。「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愛情與生命兩者之間,她作了選擇。

  只是良心的不安讓她時時憂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做都做了,還能重來一遍不成?

  來不及了,唉!她是註定拖累他到死。

  君亦幸好忍耐、好忍耐地企圖忽略那方在胸前蔓延的濕潤,若只是眼淚還好,一加上鼻涕,那真是噁心極了。

  所以海笑柔一哭累睡著,他立刻將她推開,退離她遠遠的、縮到隔壁的大樹下睡去。

  「哼,知道會連累我,就不要成天羅哩叭嗉、耍白癡!」女人他見得多了,像她這樣莫名其妙的卻還是頭一遭碰見。

  說她笨嘛、有時又挺聰明的,就是天真得離了譜,不知她父母是怎麼教的,養成她這樣瞻前不顧後的莽撞性子,好幾次差點害死他。

  可他偏偏丟不下她。

  「一日男友」的契約早過了,他實在沒道理再保護她,但在她那雙信任兼崇拜的眼神注視下,他還是咬牙扛起了「英雄」的責任,專司解救她這位糊塗美人。

  「絕對不是因為她長得不錯,我才救她。」他沒那麼膚淺;當然更非因為紳士風度,那種東西早八百年前就被他扔進焚化爐裡燒掉了。

  經營販夢俱樂部多年,看多了遊戲式的男歡女愛,他對愛情、對女人、甚至是對自己都沒有任何幻想。

  人性是自私的、生活是現實的,他只求自己好、家人好,也就夠了。

  不若她,滿腦子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都十八歲了,還在夢想白馬王子,簡直愚蠢。」

  可也多虧了她的胡搞蠻纏,逃亡的生活變得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說實話,迄今屢曆危機,被子彈追著跑、跳瀑布、受傷……他還不曾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這全是因為她。

  她擁有帶給人希望與光明的力量;雖然她使用的方法很爛。

  比如說:她老愛拿他跟好萊塢電影的男主角比,說他不夠體貼、不夠溫柔,讓他屢屢氣得想扭斷她的小脖子;當然,也就沒空怨天尤人了。

  「可是她偷親人的行為還是很差勁。」輕哼一聲,他舉袖欲拭去她留下的痕跡,卻在手到半空時,又頹然放下,改以手指輕按。

  唇上還有她留下來的溫度與味道,淡淡的,不是那種會挑起情欲的性感,卻讓他有種想要永久留存的冀望。

  海笑柔,一個氣死人的女人,到底是幾時搬進他心裡定居的?

  「我喜歡上她了嗎?」他納悶,卻聽見一陣咕嚕、咕嚕的腹鳴聲響徹雲霄。

  是她的肚子在叫餓。

  「哈哈哈……」他忍不住仰頭大笑,會認真考慮愛不愛她的自己真是白癡。「算了,順其自然吧!反正我們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未知數呢!」與其想些有的沒有的,還不如想想他們下一餐的食物在哪裡?

  三天了。

  因為山區裡綿延不絕的雨勢,君亦豐與海笑柔在山洞裡被困了三個日夜。

  這期間,他們日日以山菜野果為生,用水則直接取自上天的恩賜——雨水。

  生活看起來並無不妥,起碼是活下去了,但……

  「噁!」喉頭湧起一股酸水,每天都生食蔬果,海笑柔覺得自己的胃快掛了。「漢堡、牛排、布丁、蛋糕……」除了靠想像外,她沒辦法再吞下任何一粒火炭母草果實,雖然它並不算太難吃,唉!

  「有得吃你還歎氣。」君亦豐啃著幾朵高山薔薇的花,這本來是摘來給海笑柔吃的,女人不都愛這些中看不中吃的東西嗎?孰料她不過舔了片花瓣,發現花朵帶澀味後,就小人地把他的火炭母草果實給搶去吃了。

  「我有吃啊!」只是吞得很難過罷了。

  這三天來,他們還是照樣見面就鬥嘴,他成天把她罵得比個廢物還不如;但無法反駁地,他同樣也把她照顧得像名公主。

  只是他的態度仍需要檢討。「你若對我準備的食物有意見,我很樂意將找食物的工作替換給你,就從明天開始吧!」他嘴皮子的利度依然與尖刀有得比。

  「你想食物中毒嗎?」她可是完全不懂得分辨毒草和野菜。

  「不!」他揚唇撤出一抹冷笑。「你找的你自己吃、我的部分我自己負責。」

  呃!這不是叫她去死嗎?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急忙轉移話題。「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山頂洞人?歐伊歐伊歐,呵呵呵……」她傻笑,卻只換來他一記蔑視。

  「會歐伊歐伊歐亂叫的是泰山。」

  「啊!」她呆了。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至少要懂得看電視,連電視都不看的話,起碼要曉得掩飾;而你居然連掩飾都不會!?」他眼底清楚地寫著「你是白癡」四個字。

  海笑柔榛首無力地一垂。「對不起。」妄想與他狡辯的她確實是白癡,她認輸了。

  偏他還不肯放過她。「還有,你要跟山頂洞人比還差得遠,他們沒那麼嬌貴,三天兩頭吵著要洗澡。」

  「唔!」她知道他是在諷刺她昨晚身上癢得受不了,死推活拉著他去幫忙準備洗澡水的事,但……「這麼久沒洗澡真的很難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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