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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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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信不信隨你,反正我是找到一條好門道,雖不能真正地重振家業,維持下去卻是不成問題。」 更有甚者,給他五、六年,只要大計得逞,他可以把「天」整個翻過來。 「你可別幹些違法亂紀的蠢事啊!」 「知道了。」只是心裡有句話沒出口;他從不承認滿清朝廷訂的律法,既無法,又如何違法? 她看弟弟也不像有本事惹出滔天大禍的人,對他應該是可以放心的。 而真正需要她戒備的是……她目光轉向還在劈柴的艾新。 「雲錦,你先去用晚膳,我跟艾新說幾句話。」 「可我的柴還沒劈完呢!」 「你愛劈,我明天買一堆給你劈。」她推著弟弟出了柴房。「快去吃飯啦!」 待水雲錦走後,她才施施然走向艾新。 「果然好手段,這麼輕易就騙了我弟弟。」 艾新放下斧頭,坦然地注視她。的確,他是哄了水雲錦幫忙劈柴,但藉此鍛煉他的意思卻是真的,只要水雲錦照著他的安排做,長則七、八年,短則三、四年,必入高手行列。 她被他看得心驚膽跳。「你……不會真的教雲錦武功吧?」 他兩肩一聳。為什麼不呢? 她可不敢告訴他,弟弟是個反清人士。誰知道這個正統滿人會不會因此誅連她一家? 「雲錦不能學武。」 他唇角勾起,淡淡的淺笑中帶著幾分魅力,如有一道月華穿窗而入,就落在那柔和的笑顏上,霎時,破舊的柴房化成了盛放的桃花林,漫天粉辦飛舞。 一股灼熱的、濃烈的香氣,攪亂她的心緒,熱流沖紅了嬌顏。 不由自主,她低下了頭,卻失去了與他對視的勇氣。 他大掌拍了下她的肩,比了比兩人,還有洞開的門戶外那早已走遠的身影。 和水雲錦一起劈了半天的柴,他也沒太多的收穫,就是把水家上下瞭解了一遍。 同是順治十四年出生,他跟水雲錦一樣的年歲,這已經是個可以為自己作主的大人了,他哥哥十二歲大婚呢!難道她想照顧弟弟一輩子,將好好一個大男人看成廢物一枚? 該放手了,手足之情雖是一生的事,但沒有誰得為誰的一輩子負責,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路,是福是禍,總要走一遭才知。 像她這樣把全部的責任往肩上扛,不僅得不到別人的理解,還徒增自己的煩惱與壓力,何苦來哉? 當艾新的手觸碰到她的身體,一種溫暖中帶著慈悲的撫慰緩緩梳理過她那早熟、又為家計奔波操勞的疲憊靈魂。 說不出的放鬆讓她雙腳一軟,嬌軀便那麼癱坐在地了。 這個男人懂她。她的心在呼喊著,從來沒有一個人懂她,為什麼這個陌生人敞得到?她突然有一種想哭又想笑的衝動。 想不到她生平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一個知音,竟是皇室中人,也是水雲錦最痛恨的韃子,間接害得水家從天堂掉入地獄的兇手。 她不在乎他的出身,她更珍惜這份心跟心相連的感覺。可雲錦能明白嗎? 艾新看她突然倒下,心一慌,著急地蹲到她面前,伸手要扶她。 他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溫柔與關心,她看得既心動,又隱隱悲傷。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答應我,別教雲錦武功。」 他的眼裡浮著疑問。 「學武對他沒有好處,甚至可能帶來致命危險。」 他搖頭,拍著結實的胸膛,表示練武只是強身,他不會真的把水雲錦訓練成武功高手。 她有些煩躁。要怎麼說才能既掩飾水雲錦的反清心思,又讓艾新瞭解,強壯的雲錦只會給大家帶來惡運。 「雲錦的個性說好聽點兒是情義兼顧,但世上有多少事是可以讓你兩邊討好的?面臨抉擇的時候,你可以果斷地選擇某一邊,雲錦卻不行,他總希望兩全其美,所以他會用自己的性命拚出一個圓滿結局。你如果教雲錦武功,就是給了他一柄可拚命的武器,你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她的話中肯定另外有話,但他一時還猜不出她心裡藏的秘密是什麼? 想了想,他點頭。只要水雲錦不纏著他學武,他可以不教。 問題是……他指了指兩人的臉,表示水雲錦的容貌是一大禍害,如果沒有一點自保能力,可能會有麻煩喔! 「這……」她按著抽痛的額角。「你說男人長一張那麼漂亮的臉要幹麼呢?惹禍嘛!」 他一手比臉,一手指天。 「我知道容貌天生,但……他也美得過火了。」 他對她豎起一根大拇指。 「是喔,男生女相,天生好命。」她撇嘴。「迷信!」 「姊,你們還在講喔!」水雲錦已經吃飽,又跑回來了。「真搞不懂,艾新又不會說話,你們也能一句一句聊得那麼開心。」 艾新和水雲初對視一眼,心底一股濃濃的默契升起。 這世上有些人,天生敏銳,當他們遇上了,又能彼此欣賞時,只要眉眼流轉,便能心意相通,成為知己。 慶倖的是,艾新和水雲初就是這樣的人。 她淡淡地笑,吟唱的聲音似翠鳥嬌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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