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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沒辦法,我師母的個性就是閑不下來,寧可多幹些活。」徐文欽笑著給容蓉盛飯。

  「就算閑不下來也要逼她休息啊!否則對她身體很不好的。你師父和師母感情到底好不好?照理說,恩愛夫妻,一定會很緊張彼此的身體,為什麼你師父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

  「問題是,我們覺得好的東西,對別人而言並不一定就是好啊!」徐文欽知道她為什麼心煩,定到她身後,溫柔地幫她揉著肩膀。「師父也曾逼師母休息過,但那段時間,師母過得很不開心,她覺得生命沒有重心,每天就是吃飯、睡覺,人生完全喪失了意義,結果休養不成,病情反而更嚴重,後來師父才決定隨她的。」

  生活的重心、生命的意義嗎?她想到岑晨的媽,那在地上拚命爬著也要抓到她的景象,那雙血紅色,紅得瘋狂的眼睛……

  岑母厲聲質問她為何要拋棄母親的聲音,聽得容蓉心臟險些停擺。

  岑母到底怎麼想的?岑晨為她做了這麼多,卻似乎沒給她帶來絲毫的歡樂。

  留著一條命,滿懷怨恨地活著;和抱著心愛的女兒,含笑而逝。到底哪一種結局才是岑母真心想要、並且真正需要的?

  徐文欽兩隻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將她嬌小的身子摟進懷裡。「不要想這麼多

  ,你已經盡力做好自己能力範圍的事啦!剩下的問題就交由上天去決定吧!」

  她也知道岑家母女的事與她無關,但她就是覺得難受,心裡很不安。

  她怕,又不懂自己怕什麼,只是好煩躁、好煩躁。

  不過徐文欽明白,容蓉喜歡他,也想過與他結婚的事;但她還沒清楚覺悟到單身與結婚的不同,對由富家千金變成平凡主婦這條人生道路仍存疑慮。所以之前他多次求婚,她總是笑著含糊帶過。

  他不怪她,這是理所當然的,她過去的生活和現在落差這麼大。以前她也許精神空虛,但物質生活絕對有保障。

  而今,她因為戀愛而充實了精神,但精神這種東西摸不著、看不到,渴了不能喝、餓了不能吃:要她為了精神而舍去物質,確實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也沒有別的話好說。

  「蓉兒,我只能告訴你,不管你選擇什麼,我都樂意陪著你,我不會強迫你接受我的思想和觀念,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幾時累了,往後一靠,我絕對在你身後。」

  枕著他厚實的胸膛,她想哭。他像他師父,只給身邊人她想要的,而非強硬要她改變。

  她回頭拉著他的衣服,抹著淚說:「我先告訴你,哪天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堅決不插管、不做維生系統,我要最舒服、最快活的走。」

  他松下一口氣,她肯跟他談未來了,而不是只在心裡想,那就表示她下定決心與他攜手一輩子。

  「謹遵吩咐。」他捧起她的臉,輕柔地吻著她臉上的淚珠。

  「耍寶。」她瞠他一眼,倒到他懷裡。「記住啊!哪一天我真比你先走一步,三年,你至少要等三年才能再娶新的,知不知道?」

  「儘量啦!」

  「喂,你連三年都不能忍啊?」有沒有良心?

  「我是說我儘量想辦法看能不能再找到一個新的,畢竟,我可是花了三十二年才找到你,要再找到第二個順眼的,嗯……除非真有那一天,你多保佑我嘍!」

  「我保佑你娶一個天下第一凶的悍婦啦!」狠狠咬他一口。

  徐文欽實在很想說,論凶,她就夠凶了,不必再找其他人啦!

  傍晚,徐文欽下班回家,都還沒踏進客廳,就聽見他母親驚怒的咆哮聲。

  「什麼?二十萬你一天就把它花光了?」又是一個月的初一,趙風讓人送容蓉零用錢來的日子,不過這回容蓉沒分一半錢出來交租,似乎一天內將二十萬花光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存錢、存錢、存錢的嗎?『未雨綢繆』四個字你會不會寫 ?虧我還帶你去辦了定存,就是要教你,女人一定要有錢,女人手上有錢男人才不會翻天,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媽,你這樣好像是在挑撥我和蓉兒的感情耶!」徐文欽掏著耳朵走進來。真是的,他老媽嗓門也太大了,屋頂都幾乎被她吼飛出去。

  徐母先瞪了徐文欽一眼,又瞄一下容蓉。唉,她自己的兒子,外表老實,內心奸詐。容蓉卻恰恰相反,打扮時髦,看似厲害,腦子卻單純得一場糊塗。她是心疼未來媳婦,怕容蓉將來被兒子欺負,否則哪有這麼多閒工夫在這裡做壞人?

  「你啊!怎麼教都教不會,氣死我了。」枉費她一片苦心。

  容蓉納悶地眨眨眼,說實話,今天這頓罵她真是挨得很冤,完全不瞭解自己錯在哪裡。

  但是徐文欽卻清楚。「蓉兒,你今天又去找岑伯母啦?」

  自從他帶她去過一次療養中心後,她私下就常去,假裝自己是岑晨,讓岑母安一下心。

  她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你那二十萬不是全捐進療養中心裡了?」

  「哇,你跟蹤我嗎?怎麼這麼清楚?」

  「阿樂打電話給我,他說下回你不必這樣破費,買些小點心、小玩意兒去哄哄那些老人家,他們就很開心了。」

  「我買過啊!上網訂了最有名的大溪豆干,可惜沒有人要吃。」

  唉,名產不代表人人愛啊!尤其老人家根本咬不動豆干,還不如送豆腐呢!

  「下回我帶你一起去買吧!」徐文欽說。

  「原來錢不是你自己花掉的,你怎麼不早說?」這個笨媳婦……唉,看來她在存自己老本的時候,也得替容蓉存一份,一個完全不會替自己打算的女人,著責令人擔憂。

  不是她花掉的嗎?也算吧!容蓉不太瞭解這裡頭的關鍵,幾度張嘴,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母真慶倖自己生的兒子夠奸,若生到像容蓉這樣單純的孩子,非成天操心死不可。

  她這番憂慮絕對契合了已故容父的心思,想當年,容父也是為容蓉操極了心,所以才會打小就物色「未婚夫」給她,因為無法指望女兒了,只好期待收養的男孩可以在他死後繼續保護容蓉嘍!

  「算了,以後你的老本我負責吧!」徐母搖頭歎氣地走了。

  容蓉終於有機會開口。「我做錯了嗎?」

  「為什麼這麼想?」徐文欽走過來抱住她的腰。

  有人說男人的汗味很臭,但容蓉卻很喜歡徐文欽的味道,哪怕他剛下班回來,一身肮髒,她還是覺得他性感;聞著他的體味,她就感到一陣心暖與甜蜜。

  她嬌軀懶懶地偎入他懷中,小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了兩下。「因為伯母很生氣啊 !」

  「媽那不叫生氣,是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你老而無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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