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當街買夫 >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不知該怒還是該笑?他似乎以耍弄她的情緒為樂。

  匡雲中喝完茶,隨手抹了把滿額的汗,發現身上的外衫已落至臂膀、要掉不掉的,索性脫了了事。

  「你知道嗎?在你家最麻煩的就是穿衣服了,一層又一層的,內衣、中衣、外衫,這還沒加上一堆結呀、穗的,沒人幫著,我還真不會穿衣。」還是他們西荻國好,人人勁裝打扮,灑脫俐落,多方便。

  常如楓本來很生氣的,但瞧他與那身衣裳、外褂,打拚作戰得狼狽不堪,那氣不知不覺化成一聲歎息。

  「你別再亂扯了。」衣上的總帶都給他扯成死結了,再搞下去,他非困在那堆衣衫裡動彈不得不可。

  「還是我那套乞丐裝穿起來舒服。」眼看著中衣的穗帶就要束緊他的脖子,讓他窒息而亡;匡雲中忍不住雙手一個使勁兒亂扯「嘶」地一聲,衣服突然發出可疑的聲響,他一怔。「被我扯破了嗎?」

  常如楓抬眸橫了他一眼。「你非得這麼粗魯嗎?」

  「再斯文下去,我怕就要沒氣了。」他手指抓著陷入脖頸裡的穗帶,皺起一張苦臉。

  她抿緊唇,撇過頭不看他。真是的,原本積滿一肚子的火又給他胡搞瞎纏成笑氣了。

  「你不救我嗎?」他無聲無息地偎近她。

  她嚇一跳,急退兩步,卻踩著過長的裙擺。「啊!」驚呼出口,眼看著就要摔個四腳朝天。

  「小心。」他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免去她與青石地板相親相愛的痛楚。

  她紅著臉,心怦怦跳,卻不是因為驚嚇,而是,他靠得太近,那濕熱的喘息不斷吹拂上她頸側,快將她整個人給烹熟了。

  他看著她,一瞬也不瞬,眼神深沉若大海。

  她的呼吸不覺再度加快,神思逐漸被吸入那抹洪光中,無法自拔。

  「如楓。」他忽爾輕喚她的名,語調又柔又軟,就像那剛出爐的白饅頭。

  「嗯?」她虛軟地輕應,錯以為自己的喘息變成了火花,而體內流動的也不再是血,而是熾熱的岩漿。

  他突然放開扶住她的手,扶她站正。「既然我救了你一次,你是否也該回報我一下?」他指著頸上那圈纏得死緊的穗帶。「萬一我被這玩意兒給勒死,你就變寡婦啦!」

  她先是一愣,然後,迷蒙的水眸圓睜,什麼激情火花全熄了,只剩下濃濃的不悅。「你連穿個衣服都不會嗎?」她咬牙,可抱怨歸抱怨,還是伸手幫了他,畢竟大業未成前,他仍有利用價值,死不得。

  「乞丐裝我很會穿。」他涼道。

  她回瞠起雙眼。「你已經不是乞丐了,別再開口閉口乞丐裝。」

  「我以為你喜歡不忘本的人。」他低喃,癡望著她在他身前忙碌的十指,一根根嫩白如玉,真是漂亮。

  「那種東西不必死記不忘。」

  「那我該記些汗麼?」雙眸凝視著她,他輕柔的語調裡摻雜著些許醺然,從不知道,原來心也會長翅膀,而她的靠近,卻讓他生平頭一回體會到什麼叫飄飄欲仙。「或者我該記的是你,以後我滿腦子就只想著你好不?」

  她閉口不答,只回他一記精亮閃灼的利眼,聽多了他的混賬話,她已學會抵禦。

  但匡雲中卻渾然不察她的不滿,一味沉溺於她難得一見的嬌媚中。

  平常的常如楓因受嚴格家規所束,一言一行莫不守禮守分,雖端莊自持,卻失了女性的嬌媚。可一旦她的情緒受到激發,天生熱情突破理智迸射於外,襯出一身的光彩燦爛更勝天上的虹;那嬌豔可真要迷死天下人。

  「天啊,你好美。」正如此刻的匡雲中,就被迷得神魂顛倒。

  「是嗎?」常如楓冷笑,本該開心的,可他那個人一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誰曉得他下一句又會說出什麼混賬話?為免氣死,她最好別再輕易信任他。

  「是真的,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獨立自主的姑娘,性情爽朗、舉止大度,又不失良善,尤其你那雙眼,晶亮明媚;每回你瞪著我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渾身發抖。」他著急解釋的模樣十足可笑,惹得常如楓一腔的冷心冷情又再度被毀。

  「原來我這麼可怕啊!」她終於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不是可怕,是驚豔,太過驚豔而承受不住,以致發抖。」說著,他又抖了兩下以加強言語中的可信度。

  常如楓真會給他氣死又笑死。「你別亂動,待會兒穗帶解不開,有得你苦頭吃。」她喧道,不由自主地放輕瞭解穗帶的動作,以免弄疼他。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僅人漂亮、心漂亮,手更漂亮。」不知道他吃了些什麼,嘴巴甜得像要滴出蜜來。

  「原來我全身上下最漂亮的是這雙手啊!」她輕哼,唇角勾起淺淺笑意,柔媚宛若三月桃花。

  「是啊、是啊!你的手好漂亮,每一根手指都又白又細。」他邊說,邊以大掌覆蓋在她綿軟的柔荑上。「而且軟軟嫩嫩,摸起來就像小牛尾巴。」

  「小牛尾巴?」她忽地一怔,那是什麼玩意兒?

  「對啊,小牛尾巴,很好吃喔!」

  「你說……我的手……像小牛尾巴……」她的聲音變得僵硬。

  他總算沒有鈍得太離譜,聽出了她話裡的不悅。「你不喜歡小牛尾巴嗎?」

  「你沒有別的形容詞了?」

  「可小牛尾巴很好吃耶!」

  「問題不在這裡。」

  「那問題在哪裡?」

  「沒人形容姑娘家的手像小牛尾巴的。」

  「那要怎麼形容?」

  「你可以說……」自己誇自己好像很奇怪,但她真的不喜歡被說成小牛尾巴。「你不覺得我的手指挺像初春新生的蔥白嗎?」

  「原來你喜歡吃蔥勝過小牛尾巴啊!」他恍然大悟。

  她怔忡片刻,心形的小臉又開始脹紅,但這回絕不是因為欲情,而是濃烈的怒火將她整個人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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