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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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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在那破敗的店面兼住家裡,很多人都看見了—— 年輕而精力充沛的老闆娘身邊站了一個高大沉默的男子。 他冷然的眼總是因著她的笑容而發光;只要她一個眼神,他便能瞭解她的心意,做出她想要的東西,他們合作無間的默契教人羡慕不已。 他們的喜怒哀樂、萬種情緒交融得比愛情電影更令人感動,來店裡的客人都同意——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白先令怒髮衝冠地惡瞪著連續蹺班二十五天的崔胤風。 「你回來做什麼?」他幹嗎不直接死在外頭算了,省得給公司添麻煩! 「對不起。」除了道歉,他沒有第二句話。 「對不起?你也曉得對不起?」白先令吹鬍子、瞪眼睛的。「你那個下賤的母親把你拋下時,是誰好心賞你一口飯吃、把你培養成今天這個地位的?你就是用這種態度來回報我們?果然狐狸精生的種就是沒人性!」 崔胤風面無表情,那空洞的眼、一動不動的身軀,仿佛他只是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在忙著處理向日葵的事時,他就猜到會有今天的下場,並不後悔,她才是最重要的,他自己一點都無所謂。 白先令最恨他這種不為所動的死樣子,那讓他覺得……備受壓力;沒錯,就是壓力! 外人或許無法想像,商界龍頭會畏懼於一個年僅二十五歲的年輕小輩,但崔胤風的不動如山就是深深壓制著他。 這個年輕人絕對會再成長,而自己卻已逐漸老朽,再過個幾年……他不敢想像崔胤風會茁壯到何種程度?或許……他會併吞整個白氏?每思及此,白先令就害怕,他非得想個方法除掉崔胤風不可。 「我在跟你說話,你那是什麼態度?」白先令怒火沖天地抄起辦公桌上的咖啡杯扔向崔胤風。 崔胤風沒有躲,閃也不閃地任盛著滿熱咖啡的瓷杯在他頭上開了花,褐黃色的汁液流了他滿臉,碎掉的杯子順道在他的前額髮際上劃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鮮血當場迸了出來。 此時愛看熱鬧的崔羽和崔傲開門走了進來,而當他們看到崔胤風臉上的血時,兩姐弟的臉都黑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崔傲咬牙切齒地問道。 崔羽惡狠狠的模樣活似只準備出獵的雌老虎。 白先令張焰的氣勢不知不覺被壓低了些許,但他依然發火怒道:「這渾小子把客戶丟在酒店裡,更大予企業的王董搶酒女,還把人家王董打傷了,又無故曠職二十五天,我不該教訓他嗎?」 崔羽和崔傲探尋的視線齊轉向崔胤風。 他依然是一張無情無欲的連龐,額上傷口流出來的血都快溜進他眼裡了,他也不為所動,仿佛那傷不是在他身上。 二十年了,從他五歲進崔家門開始,就是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他沒有心、沒有情、不會痛,也不會難過嗎? 崔羽和崔傲氣得渾身直發抖。 「你去把這一身肮髒給我弄乾淨!」崔羽幾乎是尖叫著將崔胤風推出了總裁辦公室。 當總裁辦公室的那扇檜木門被關上時,崔傲發了瘋似地掀了白先令的辦公桌。 「是誰准你碰我們的東西的?」 「我是你外公,你為了那個混賬小子這樣對我?」白先令也氣得目欲裂。 「任何人都一樣,誰也不准碰我們的東西!」崔傲怒吼。 「下一次,再有下一次,外公,就算是你也一樣,我們不會再輕饒!」崔羽高聲吼道。 「你們兩個還是不是人?那是你們的殺母仇人啊!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們不思報仇,反而……」 「夠了!」崔傲冷然截斷白先令的話。「這些話我們已經聽了二十年了,我和姐不會忘了在母親跟前發過的誓,但要怎樣報仇是我們的事,誰也無權插手;再敢犯忌,」他一腳踢向牆邊的茶几,玻璃制的茶几立刻破裂成碎片。「下場就是如此!」 「走吧!」崔羽拍拍他的肩,兩姐弟揚著一身的火氣離開總裁辦公室。 白先令手撫胸部拼命喘著氣。「我要殺了他,我絕對要殺了那個禍首。」為了他死去的女兒,也為了白氏企業的未來,他決定與日本的流楓集團合作,山本健太郎自有辦法除掉崔胤風,不會弄髒他的手,也不需擔心日後崔羽和崔傲的報復,太完美了! 白先令被仇恨沖昏了頭,完全忽略了與虎謀皮是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崔胤風被降級了,由堂堂的總經理降成業務部主任;驟降的幅度之大可說是白氏成立以來頭一遭。 白先令下了命令,要他盡全力挽回與日本流楓集團的合作,否則絕不輕饒他。 但崔胤風一點兒都不在乎,公事向來不能佔據他的心思,或者應該說,在白氏這麼多年,還沒有哪一件工作是他完成不了的,那些事情對他來說都只是小意思。 所以,他還是每天悠悠哉哉地上早餐店做免費勞工,而且報到的時間還一天比一天早。 這一天,清晨四點。 向日葵家的寂靜被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給破壞了。 「來啦、來啦!」披頭散髮的少女拖著一雙拖鞋跑出來開門。「你來得正好。」一見著崔胤風,她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往廚房裡跑。 崔胤風給拖得差點摔倒。「怎麼了?」 「我今天睡遲了,還沒開始揉面,而且豆子也沒磨,還有……你快幫幫我。」向日葵隨手丟了根杆面棍給他。「快點、快點……」 他拿著杆面棍發呆。什麼快點,他壓根兒沒揉過面,哪知道怎麼做? 「你還愣在那邊做什麼?快揉啊!」她隨手揉了幾下面給他看。「懂了沒?快做!」她也挺會使喚人的。 崔胤風連身上的西裝都來不及換下,就一頭栽進麵粉堆中。 揉面並不困難,他常年健身,力氣大得很,揉弄幾塊麵團是小Case。 只是……這些麵團怪不聽話的,老是沾了他滿手,還會黏在板子上,摳也摳不乾淨。 「不是這樣的。」磨著豆漿的向日葵抽空指導他。「麵團太濕黏時,你就灑點兒幹麵粉在板子和雙手間,自然就不沾了。」 她握了一手的麵粉灑下去,崔胤風正低頭仔細瞧著她的動作,此時從窗口吹進一陣風,麵粉驀地被風吹得飛揚起來,立刻沾了他滿頭滿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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