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白馬之戀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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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他突發驚人之語。 「轟」地一聲,她臉上冒出陣陣白煙。要死了!清醒的時候,他的遲鈍、純情已可愛得惑人心神;喝醉酒後,又如此甜蜜得叫人心蕩神馳,這男人是老天特地派下來折磨女人的嗎? 「別說了,我們回去好不好?」現在換成她要扶他了。 「好!」他乖巧地頷首。 時心紫扶著他走出餐廳,才發現外頭不知何時已下起濛濛細雨。 雨珠在行道樹間跳躍著,經由路燈一照,發出暈黃微光。 「珍珠。」他說,一雙手在她濃密的黑髮上來回撫著,那雨滴沾上她發,濡濕他掌,有一絲曖昧的情愫被奇妙地連接了起來。 他掬了滿手的雨珠送到她面前,專注深情的模樣就好像他奉上的是無數璀璨珍寶,特來妝點他心目中摯愛的女神。 時心紫情不自禁低下頭,粉頰摩挲著他厚實的大掌,雨滴沁涼的滋味透過她的臉面,滲進她心底,曾經乾枯的心田又重新植滿鮮花。 郝韞然突然抱起她,濕熱的氣息在她耳畔吐呐輕喃。「我們來跳舞。」 喝醉酒的他變得好熱情,熨燙得她體內也跟著燃起火來。 偎在他懷裡、攀住他的肩,她全身的細胞都隨著他的腳步而舞動,在朦朧細雨間,他們從安全島的這一側舞到另一邊的停車場。 停車場上有一架聚光燈,明亮的燈光在地面上造成一圈圓圓的光柱。 他們就在光柱下跳舞,他啟動他溫潤如玉的歌喉,為她哼唱出一遍又一遍的「I Love You Forever.」是否真能到達天長地久?她已不在乎,這般浪漫的深情是她渴求一輩子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即便他醉了也無妨,面對這一切,她只想深深地沉迷…… ***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時心紫一手圈著赤裸的胸部、屈起雙腳,半趴在床鋪上細看枕邊同樣也是光著身子的男人。 白皙的臉龐上覆著兩排綿長卷翹的眼睫,肌膚光滑如玉、不見一絲皺紋,滿頭濃密黑髮不摻半點異色,構成一張完美稚氣的娃娃臉。 她不禁懷疑這傢伙到底是誰?打哪兒來的?怎會睡在她床上?他成年了沒啊?還有……他們是否做出了某些超限制級的行為? 嗚……她不會蠢到把這個小男生給吃了吧?就算是一時受到失戀的打擊也不能做出這樣人神共憤的事啊! 時心紫深深地唾棄自己,卻又忍不住好奇,她親手撥開他覆額的劉海再看一眼,更沉重的唉歎在腹裡爆發。瞧瞧這個幼齒美少年,那雙造型優美的濃眉下,連最易顯示年齡的魚尾織都沒有,她敢打賭,他絕對不滿二十。 為什麼她會跟這樣一個小男孩上床?可惡! 她半爬半滾地逃離床鋪,怪了,她明明記得昨天跟她在一起的是個成熟的男人啊!他……對了!他叫郝韞然,T大中文系教授,年齡保證超過二十五;他們……她拿拳頭拼命敲自己的腦袋,快回想、快回想,她非得想起昨兒個晚上發生的事不可! 她開車經過一條巷子,郝韞然隨著截斷的樹枝掉落在她車前,他們飛車上陽明山,然後……在「羅蔓西餐廳」用宵夜。 好啦!想到重點了。她喝了很多酒……該死!她不該喝酒的;而他,不過半杯威士忌就掛了。 醺醺然的酒意令他們飄飄欲仙,不自覺地在大馬路上跳起舞來,她腦海裡還殘存著他溫柔多情的歌聲,昨晚,他在她耳畔呢哺了無數退「ILOVEYOUFOREVER」,令她感動得淚流不止。 一直到這邊,她的記憶都還算清晰。 接著,他們開車到她家,呃……因為昨兒個早上她才一時憤怒砸了自家客廳,但是,當他看到那一片狼藉後,竟體貼地幫她收拾。 他們一邊玩、一邊整理客廳,她想,他們大概都喝醉了,在那種半點兒都不浪漫、亂七八糟的情況下都能相看倆相歡。 不記得是誰先開始的,他不過是溫柔地撫拭了她滿臉的汗水,她便如冰山遇見火焰,徹底融解在他懷裡;在之後的叨叨訴訴中,她在他的臂彎裡哭盡了多年來的寂寞與委屈,他們相擁、互吻、撫慰彼此的傷痛…… 最後,她就把他帶進了自己的臥房裡了。在這張床上,他極盡溫柔地吻遍她全身,那種柔情是連在文藝小說、電影中,都不曾見過的。 他的吻比羽毛還輕柔,仿似彩蝶翩然飛舞在花叢間,非常細心地挑起她每一束神經愛撫、逗弄,直到她全身的細胞都不自覺地跟隨他舞動。 她還記得他的舌頭舔過她背脊時所帶來的顫慄,啃齧當時的火熱、從過後的沁涼,那種冰與火交織而成的快感足以逼瘋一個瘋子。 她完全拋棄了矜持,跨坐在他身上,徹底地解放自己,腰肢狂擺地追逐著他所帶來的快樂。 在最高潮時,她聽見他的悶哼,因為她在忘情之餘,狠狠咬上了他的肩頭。 對啊!一直到這裡為止,她印象中的主角都是郝韞然,那床上這個小男生——總不會是他返老還童吧? 或者……酒醉的記憶根本是錯的,她其實是在迷茫中,誤拖了一個小男孩,把他當成郝韞然,所以—— 想到這個恐怖的可能性,她忍不住放聲尖叫。「啊!」她該死、她混賬、她不要臉,嗚嗚……這種事要傳揚出去,她還怎麼見人嗎?哇!她不要活了。 「唔!」床上的男人被這聲可伯的尖叫驚醒,糊裡糊塗坐起身,一臉的茫然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你你你你你……」時心紫對著他赤裸的胸,大腦暫時停止運作,連帶的語言功能也受到影響。 「發生什麼事了嗎?」男人迷糊地揉著眼,粉紅色的嘴唇微嘟,更顯稚氣。 「哦!」她心裡的唉歎更形擴大;現在,她懷疑他滿十八歲了沒?「你到底是誰?」這個該下十九層地獄的小男孩毀了她一生的清譽。 經她這一吼,他終於清醒了,酡紅的俊顏上清楚地寫著「無措」二字。 「我……你……那個……」 這款溫潤如玉的聲音她依稀、仿佛、曾經聽到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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