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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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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救了我。」蕭士誡重新抱緊懷裡的工具箱,步下樓梯,卻又在最後一個階梯,左腳絆了右腳。「啊啊……」 「喂!笨蛋——」這一次皮蛋只趕得及扶起他。 「謝謝。」還是一樣憨厚的微笑,坦率無偽的目光,教人無法直視。 皮蛋不自在地撇開頭。「不屑理你這個白癡!」話是這麼說,一顆心卻無法拋下蕭士誠不管。而且……這笨傢伙會弄出很多奇怪的東西,一定是個神經病!他打死也不承認,蕭士誠弄的東西很有趣,他已經迷上了。 沒見到蕭士誠臉上出現什麼生氣的象徵。基本上,除了薛宇之外,任何人的批評,他都不放在心裡,當然對皮蛋的謾駡也不甚在意。 「我今天要做聲波穿透率的實驗。你幫我拿著這個。」他給皮蛋一個盤形接收器。 「我為什麼要幫你拿?」皮蛋叫歸叫,卻還是將接收器好生捧在懷裡。這東西將來是要用在「聲控車」上的,不用人駕駛的車子耶,他奶奶的,簡直帥斃了!「你再退後三大步。」 「你不是我老子,沒權利使喚我。」 「旁邊有錫箔紙,你用那個把接收器蓋起來。」 「白癡,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這兩個人就這樣,一個渾然聽不懂護罵,自顧自地下命令;一個滿嘴髒話沒斷過,又叫又跳,實驗卻還是奇異地順利進行了下去。 這怎生是一種吊詭的組合啊?向來獨善其身的蕭士誠有了一個小拍檔;渾身是刺、酷愛獨來獨往的不良少年——反蛋,則莫名其妙一頭栽進了發明世界裡。 「喂,我餓了,你弄夠了沒?」皮蛋蹲在地上,仰頭打了個呵欠,都七點了,再沒飯吃,他拳頭發癢,又想揍人了。 「實驗室裡有餅乾,你餓了,先去拿來吃,我還要再弄一會兒。」蕭士誠把整串鑰匙丟給他。 「真是個白癡,隨隨便便就把鑰匙給人,也不怕東西被人偷光了。」皮蛋就這樣一邊罵、一邊沖到他的實驗室裡找東面吃。「喏,還你。」再回來,又把鑰匙還給他。從頭到尾只除了一包餅乾外,他沒拿第二件東西。為什麼不拿?才不承認是受了他全心信賴的影響;只不過得來太容易的東西,沒成就感罷了,他不屑! 蕭士誠埋頭專心一意地研究著整個下午整理出來的實驗數據。沒道理不行啊! 理論上,他完全站得住腳,怎麼實際上操作起來,就差那麼一點點? 「喂,你這麼拚命,該不會是為了那只母老虎吧?」就算皮蛋只有十六歲,也看得出來,蕭士誠人前人後,兩種截然不同的面貌。 薛宇在的時候,蕭士誠溫文儒雅,雖稱不上精明厲害,行為舉止可也有模有樣,絕不會脫線迷糊到連走個樓梯都會摔得鼻青臉腫。 但她一不在,他就一股腦兒埋進他的發明世界裡了,時時摔、日日跌不打緊,最嚴重的時候,還會忘了吃飯、忘了睡覺、忘了上廁所。十足十是個無行動能力的白癡。蕭士誠愕然抬頭。「母老虎?」 「姓薛的那個女人啦!」 「小薛不是母老虎。」他不自覺皺起了眉。 蕭士誠難得的情緒反彈教皮蛋一下子怔住了。 「你不可以在背後說小薛的壞話,這是很沒禮貌的。」她的一切永遠是蕭士誠心中最重要的事。 「神經病!喜歡那種母老虎,你才是腦子有問題。」皮蛋扯開嗓門。「我是為你好耶!娶老婆是要來服侍我們的,當然要選溫柔點兒的,要只母老虎,你自討苦吃啊?」 「不是這樣子,要相處一輩子的人,性情投契最重要;況且我只喜歡小薛。」 蕭士誠說得理所當然。 皮蛋卻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會有這種男人,對著一個相識不深的小孩子也這般坦誠無偽,他是太癡愚、還是太天真?過分的專注,反而教人覺得可怕。 望著蕭士誠真摯的眼神,很奇怪的,他一肚子髒話竟自動消弭於無形。 蕭士誠拍拍他的肩。「這種事等你長大後,談了戀愛,自然就明白了。」適時,電話響了起來。「你吃東西,我去接。」他跑進辦公室的時候,又跌了一跤。 好大重物落地聲響後。「白癡。」皮蛋罵人的聲音跟著響起。 突然,蕭士誠無比迅捷地沖出了辦公室,直奔車庫。 「喂,你要去哪裡?」皮蛋卯足了勁在他身後緊追不捨。該死的,這白癡瘋了嗎?跑這麼快,他竟然追不上! 「小薛出事了,我要去找她。」蕭士誠跳上跑車,呼嘯離去。 皮蛋瞠目結舌遙望著那條身手靈敏的人影消逝。天啊!看看他跑步的速度、從車窗躍進車裡的靈巧,那白癡究竟還隱藏了多少本事?真是個可怕的傢伙! 這到底是第幾杯酒了?薛宇自己喝得都數不清,旁人從何知曉? 打傍晚和局長吵翻、意氣辭職後,她就在這裡喝酒,到現在,酒保第N次拿不耐煩的白眼瞪她。 她知道人家想打烊了,可她就是不想走。能走到哪兒去呢? 一直把工作當成人生唯一的目標,她是真心喜歡當警察,雖然沒背景,也沒學歷,幾年下來,衝鋒陷陣有她分兒,升職加薪永遠輪不到她。 可她從不在意,凡事盡其在我,人生只求知足常樂。 因為腦子裡只有一條直線,她不懂得抱怨,也不擅長追名逐利,簡單的日子,自有其平凡的快樂。 直到現在,忽然辭了職,驀然回首,卻發現自己一無所有。怎麼會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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