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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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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我最捨不得你了,要是他真的安排槍手埋伏,我自願做你的防彈衣,和你做對同命鴛鴦。」看見他的白眼,她馬上聽明地翻口供。 「真的還假的?」他可不敢輕信她的甜言蜜語。 「你懷疑我?」齊雪兒杏眼一瞪又突然笑起來。「如果你是捨不得我死,那好吧!明天我先陪你去買個一千萬美金的意外險,受益人就寫我,這樣一來,萬一你真的被趙震東怎麼樣,那也不用在九泉之下擔心我孤苦無依、流離失所了。」 聽到這樣的請求,他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也許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不是擔心趙震東可能又在計劃什麼計謀,而是把這個小女子好好解剖一番,看看她的良心到底藏到哪裡去了,是不是被狗吃掉了? 雖然不是出於自願,馬克翔還是照約定時間去赴約,只因趙震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再怎麼不情願還是要賣他這次面子。兩點整,他準時抵達,分毫不差,趙震東則是早就在等他了。 「你很準時。」趙震東抬手看看表,如此說。 「我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馬克翔看著他,面無表情。「說吧!為什麼想見我,又為什麼要約在這個地方?」 「因為這是個對你我都意義重大的地方。」趙震東扯動嘴角,似笑非笑。「你不認為讓一切在這裡劃下句點是最完美的結局嗎?」 「你是說讓一切回到原點?少搞這種無聊的把戲。」馬克翔就不信他有這麼好興致。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沒耐心的齊雪兒在當了一分鐘的悶葫蘆後,終於忍不住拉拉馬克翔的袖子,要求解釋。 「這裡是我和紀晴舉行婚禮的教堂,她就是死在這個臺階上。」 「就是這裡?」齊雪兒環顧四周,這裡可是命案現場啊!突然間一股毛骨悚然,雞母皮從腳底一路往上爬升。「喂!老先生,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懷好意哦!」 趙震東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他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一大片晴朗的空際,沒有浮雲顯得更加蔚藍,也就格外美麗。 「今天的天空很美麗,就如同那一天一樣,沒有雲,過分澄澈的天空,你不覺得這樣的天空藍得教人心慌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可沒有時間在這裡陪你緬懷過去。」尤其是這種不愉快的記憶,好不容易在認識雪兒後終於能擺脫那可怕的夢魘,他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沒有理會馬克翔,趙震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自說自話。 「那天,我在辦公室裡接到一通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時,我看到落地窗外那一大片湛藍的天空,我想,這就是世界末日了吧!稍後我趕到警察局看到佳楠時,在他空洞的眼睛裡我再一次印證了我的想法,就在那一天,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已經失去意義了。到底是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呢?佳楠是個好孩子,發生這樣的事他沒有責怪任何人,只是不斷對我說:對不起,爸爸!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直到今天,我還是一直捫心自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這怎麼可能發生呢?」 「因為他輸不起。」馬克翔冷冷地說:「你只教他如何去得到,卻沒教他如何擁有,所以紀晴轉而投向我的懷抱時,與其說他失望,不如說他不甘心,所以他才會衝動之下做出那種無法挽回的憾事。」 「他不是衝動,是你逼他的,你逼得他無路可走。」趙震東狠狠地注視著他。「真正不懂得擁有的人是你,你如果懂得這個道理就不會去破壞他們兩個,那麼今天佳楠仍然會好好地活著,也許結婚、生子,有一個美好的人生,是你一手毀掉這一切的。」 這幅幸福家庭的美景他不知夢想過多少次,從兒子出生那天起,他無時不刻地為兒子作各種計劃,該讓孩子上哪間學校,學些什麼功課、幾歲交女朋友、何時結婚讓他抱孫他都想好了。每一年兒子的生日,他看到日益優秀挺拔的兒子都有說不出的驕傲。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兒子的身上,為了兒子,他努力工作、存錢,連兒子結婚後要住的房子、別墅都準備好了;但是眼前這個瘟神讓那些房子永遠等不到主人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毀在這個惡魔的手中了,他實在好不甘心呀! 「別把你兒子塑造成悲劇英雄,植物人是不會有感覺的,真正痛苦的是活下來的人。他拿根繩子往脖子一套就什麼都解決了,我卻日日夜夜被他那一槍折磨,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紀晴渾身是血的躺在我懷裡,血染紅了她的白紗禮服,成了我揮之不去的夢魘,我的痛苦又有誰在乎過?」哼!要比淒慘誰不會,他沒了兒子他也一樣沒了老婆啊!他難過他就不難過嗎?紀晴的死他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痛心、都惋惜呀!只是他不想把他的脆弱表現在臉上罷了,花花公子也是人,同樣有心的,心碎了誰來可憐他? 「既然你這麼痛苦,那我就好心幫你一次吧!」說完趙震東詭異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接下來的事是發生在一瞬間的,趙震東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他舉高手,然後一聲如同鞭炮的爆炸聲伴隨著一股摻雜火藥味的窒人熱氣灼射而出。 「小心!」齊雪兒反應動作來得很快,幾乎是趙震東舉槍的同時,她想也不想就直撲馬克翔身上,死命地抱緊他。 馬克翔的雙眼睜得老大,無法置信相同的事竟又重新上演一次!他的惡夢成真了,一如他每晚每晚重複的夢境,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顆子彈猶如電影慢格般朝他直飛而來,耳邊回蕩著那句「小心」,一張女性驚恐的臉龐迅速閃過他的腦海。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倒在地上的會是他衷心所愛的女子,鮮血會自她身上源源不斷直泄而出,而他將會痛不欲生,他會再度背起行囊開始另一段為期十年的自我放逐。 「不對。」他在心中喃喃自語,他可以再流浪十年,但是十年後當他回來時肯定不會再有第二個齊雪兒一腳將他踢下床了,再也不會有了,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齊雪兒,失去了這一個再沒有下一個了。 下意識地,他反身緊抱住齊雪兒,然後一股灼熱的撕裂感迅即穿透他的胸膛,似要將他的靈魂擲向虛無的黑暗,在他失去意識前,他所記得的唯有齊雪兒響徹雲霄的尖叫聲。 槍聲過後,倒在地上的馬克翔臉色灰敗,猶如死亡一般沒有半點血色。那顆子彈不偏不倚射在他的左胸前造成一個血窟窿,望著直冒而出的鮮紅血液,趙震東突然有一股狂笑的衝動。 「佳楠,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爸爸終於能夠幫你報仇安心去陪你了。」他舉起仍冒著淡淡青煙的槍,毫不遲疑地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補上最後一槍。 晴空下,趙震東的身體驕傲地倒下,死時臉上的表情是許久未曾出現的安詳寧靜,和趙佳楠一樣。兩個小時前,趙震東已在戒護醫院擅自將維繫趙佳楠生命的維生機器關掉。他太愛兒子了,決不能忍受他死去後兒子一個人孤伶伶「活」在這世上,所以他將兒子一併帶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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