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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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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柯如茵已經將她的手臂穿過他的腋下,兩人身體緊密相貼,他的臉毫無保留地靠在她頭髮上,薰衣草香味撲鼻而來,頓時令他停止呼吸。 那是她慣用的薰衣草洗髮精,當她擺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時,他是聞慣了,但此時此刻,他們完全沒有距離,他不敢吸聞如此親密的味道。 柯如茵的臉貼在他的肩頭,重新踩個穩健的馬步,不敢怠慢,謹慎地說:「曉虹,我一抱起你爸爸,你立刻拉開輪椅。智山,過來這邊,你負責保護大康叔叔。」 「等會智山會變成我的墊子的。」他仍做最後的掙扎。 「也好,反正他那麼胖,萬一你跌下去,我也會在下面當你的墊子。」 「如茵!」太久沒吼人,都忘記要怎麼罵她了。 「準備了!」柯如茵將注意力全都放在懷裡的龐大身軀上,沒空理會噴在她臉上的熱氣,雙手和肩頭同時用力,「一、二、三!嘿咻!」 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撐起康伯恩,康曉虹馬上將輪椅往後抽開,柯智山雙手一推,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相擁的兩人重心不穩,順勢跌到床上。 「啊!智山,誰叫你推人?」 柯如茵被康伯恩壓在下面,氣得哇哇大叫。本來,她只要再使勁轉個四十五度,就可以讓大康順利地坐在床上,怎麼現在……兩人疊在一塊了 !? 柯智山嚇到了,急忙去拉大康叔叔,「姊,我想幫你啊,是你太弱了。」 柯如茵卻是臉紅耳熱,顧不得罵智山了。 大康的肌肉超乎她想像的結實,他的身體也不像她以為的冰冷,他一樣有血有肉,和平常人一樣溫熱,她甚至有個錯覺,他的雙臂正在擁緊她。 「救命……」康伯恩只能試圖抬起右手,徒勞無功地劃動。 「啊!我……我翻身……嘿咻!」她不得不再度抱緊他,使勁來個側滾翻。 好了,現在換她在上面,她趕忙抬起頭,而他也同時仰起脖子。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電光石火間,彼此眸光交錯出難以言明的情緒。 「我……」柯如茵立刻跳了起來,發號施令道:「曉虹、智山,你們一人抬一隻腳,我拉肩膀,我喊二三一,我們就一起擺好大康的身體。」 兩個小孩各自抓住一邊的腳踝,柯如茵則從後面擦起康伯恩的腋下。 「一、二、三!歪了,再來一次,一、二、三!不行,再往下一點,一、二、三!大康,你覺得怎樣?」 「唉唉唉!」三聲無奈,康伯恩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掉了!掉了!」柯智山突然叫道。 康伯恩暗自叫糟,剛才兩人摩擦來摩擦去,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爸爸的尿套掉了。」康曉虹趕忙撿起掉在地上的蓋腳毯子和尿套。 「啊?」柯如茵第一次遇到不知所措的事,臉上好不容易才褪了的火燙又脹出了紅暈。「那個……怎麼弄?不弄可以嗎?」 「不弄的話,爸爸會尿床喔。」康曉虹打開抽屜,找出一個乾淨的尿套。 「怎、怎麼弄?」望著那像雨傘套的長條型塑膠袋,她明知故問嘛! 康伯恩索性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你套上去,然後用那條魔鬼粘圈起來。」 是她惹得禍,她總得解決。柯如茵上前一步,做了個深呼吸,不斷告訴自己,沒事的,就當自己是他的特別看護,處理一下就好,更何況智山的她早就看過無數次了。 她大氣不敢喘一個,慢慢打開被子,輕輕將尿套由下往上套去。 很好、很順利,接著拉過魔鬼粘紮緊……咦?怎麼變、變、變長了!? 康伯恩發現周遭鴉雀無聲,連一向最吵的麻雀都不說話了,他看不到,但知道大事不妙了,急忙吼道:「那是反射動作、自然的生理反應,我沒有感覺的!曉虹,不要看,如茵你別弄,給智山弄好了。」 康曉虹立即轉身,用雙手掩住眼睛,又忍不住回頭偷看。 柯智山回答得哀怨而乾脆,「大康叔叔,我不會弄,姊姊是大人,給她弄。」 「好了!好了!」趁著兵荒馬亂,柯如茵紮妥尿套,急急蓋上被子。 「好了?」康伯恩的口氣很壞。 「嗯。」柯如茵立刻起身,根本不敢看他,直接沖進浴室。 鎖上門後,她拿了香皂猛塗手指,雙掌搓個不停,試圖搓掉第一次接觸成熟男人的難受感覺。 不是肮髒、也不是嫌惡,而是胸口悶悶的,好像放進一塊大石頭,緊緊地壓住她所有的情緒,那是一種深沉無力、有苦說不出的悲哀。 打開水龍頭,看著流水沖走香皂泡沫,她的淚水也跟著流了下來。 當她的同學大談前戲、炒飯、吹喇叭種種性經驗時,她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她也相信小說裡寫的堅挺、雄壯等形容詞;更會盯著帥哥作起白日夢;可是今天,她看到了那些美好描述的另一面,當一個男人全身癱瘓,甚至無法控制他最基本的生活和傳宗接代的功能時,那種感覺,是否就像承受近乎絕望的無期徒刑? 大康一定很痛苦,那種痛苦程度絕非她所能想像,而她卻只會吵他、鬧他、還任意「玩弄」他的身體讓他出醜,她自訝的愛心哪兒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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