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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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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當然知道。」狄雅哥道:「香芷可以入藥,也可調香。」 「入什麼藥?調什麼香?」穆勻瓏繼續質問道:「你們來到天穆國,卻將這裡視為蠻夷瘴癘之地,身上塗了厚厚的香料,以為這樣就可以百毒不侵嗎?」 「這是我們的習慣。」費南多說話了。 「可惜呀。香為好物,你做買賣的,竟不懂香。」穆勻瓏一歎。 「買賣,這邊,那邊。」費南多比了手勢。 「沒錯,做買賣就是將貨物從這邊搬到那邊。你們伊西邦國的商人航遞四海,田某好生佩服,這點我天穆國望塵莫及。不過呢,我還要請伊西邦國的客人明白,天穆國不是迦各羅國。」 「跟迦各羅國又有什麼關係?」包山海覺得這小子簡直不可理喻。「元老爺,我們是跟你談生意,你叫他出去!」 「這……沒必要吧。」元歸聽得津津有味。「我也想知道田大爺說迦各羅國的事,那好像是南洋的一個小國,出產的肉豆蔻很有名。」 「元老爺。」穆勻瓏笑問道:「你可知迦各羅國的肉豆蔻買賣,全讓伊西邦人給包了?」 費南多神情一凜,跟狄雅哥做個眼色。 「該不會也是給他們幾袋銀子,然後便宜賣了吧?」元歸聽出了端倪,驚訝地道:「田大爺你去過迦各羅國?」 「不不,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要做生意,當然得四處探聽探聽了。」穆勻瓏當然不說破,這則消息來自于趙鼎善辛辛苦苦喬裝搬運苦力,從海州港口打探而來的。 「迦各羅已是我伊西邦國的屬地,歸伊西邦女皇帝管轄。」狄雅哥也不再隱瞞,以極為正式的口氣宣示。 「半年前,大概你們也是以這種賤買方式,向迦各羅國索買肉豆蔻,他們不從,你們竟然出兵強佔迦各羅,這行徑跟強盜有什麼兩樣?」 「這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狄雅哥口氣也硬了。 「你的中原話學得真好。」穆勻瓏轉而直視費南多。「所謂敬酒,那是雙方在和好氣氛下所喝的酒,一切好談;可你們打一開始就以以大欺小的姿態出現,軟的不成,就來硬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費南多,你這趟就是刻意進來探路,瞧瞧要怎樣掠奪我天穆國的物產吧?」 「我是商人,我做買賣。」費南多保持一張緊繃的臉孔。 「若是做買賣,我們當然歡迎了,兩國之間貨物交流,互補有無,對大家都是好事。可是——」穆勻瓏一頓,加強語氣道:「做生意不是你想要就要,要不到就用強的。我天穆國地大物博,有朝廷、有皇帝、有軍隊、有規矩,你踏上這塊土地,還得遵循我們的道理。」 「難道你們朝廷不喜歡和外國人做生意?」狄雅哥問道。 「不,朝廷怎會斷絕商機呢?相反地,朝廷一定樂意見到這等有益天下經濟之事,只要你們本分做生意,朝廷還會保障你們在天穆國境內的行商安全和應有的權益。」 費南多冷眼直瞧穆勻瓏,再將狄雅哥喚到身邊,兩人以西國話低聲交談。 「你嚕哩嚕嗦一堆屁事!」包山海早就想插話了,怒道:「要是你惹火費南多大爺,他生氣了,就斷了我們波斯來的乳香和沒藥。」 「沒關係,我們可以從波羅國進貨,那兒離波斯近,價錢應該還要便宜些。」穆勻瓏不慌不忙地道。 「哈哈!大笑話!」包山海笑得很大聲。「海上就這麼幾艘船來來去去,你有本事去建幾艘大船?再等幾年吧。」 「我走西南香路。」 「哈哈哈!」又是更大的恥笑聲。「什麼路?那邊只有下雪的大山和結冰的深谷,你不如用飛的還比較快。」 「商隊走了這麼多日,應該已經過寶塔山,進入波羅國境內了。」 「你說什麼塔?」 「看來包老闆並不清楚西南邊境的地理情勢。」穆勻瓏勉為其難,也算是解釋給其它人聽。「過了雲頂關,是有大山,有深谷:但每年春天雪融之後,露出泥土地,長出了青草,山路就好走了。從雲頂關目測約三十裡為寶塔山,過了寶塔山,便是波羅國的國境,再過去就有村莊,若往最熱鬧的國都走的話,還有五百里路,不過接下來都是平地,很好走了。」 「你在說哪門子的書?」 「你何不親自去雲頂關瞧瞧呢?說起來,能走出這條路,還得感謝相思的父親郁老爺子的睿智和遠見啊。」 「嚇!你說誰?」 「不就是包老闆的結拜兄長嗎?你靠著鬱家祖傳的香冊,好像發了不少財。逢年過節時,請包老闆不要忘記為郁老爺子上一炷香。」 包山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滲出冷汗,好像見了鬼似的,想要說什麼話來壯聲勢,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費南多和狄雅哥交談結束,再度直視穆勻瓏,問道:「你是誰?」 「我?」穆勻瓏搬出他萬年不變的身分,微笑道:「在下田玉龍,京城人氏,一個新入行的香料商。」 「香料商?」費南多喃喃複述一遍,仍是一再地打量眼前的對手。 「我不是主人,有事的話,還請費南多大爺和元老爺談吧。」穆勻瓏栘轉焦點。「元老爺,你不是想送禮物給遠來的客人嗎?」 「對喔,你們去拿出來!」元歸忙呼喚僕役。 僕役捧來一隻半尺見方的青檀盒子和兩隻繪有細緻花鳥圖案的青瓷蓋瓶,皆是沉甸甸的,抱起來頗為費力。 元歸當眾揭開盒子,現出裡頭切片的香芷根和十二包細棉布所紮起來的香藥袋,介紹道:「這是香芷茶。暑天喝了去燥濕,健胃提神。你們喝了,喜歡再來買,最多五千斤,再多就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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