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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哦?」蘇丞相十分好奇,朝中諸臣沒人有年輕皇上的雄才大略,不知還有誰有本事指點。「敢問……」

  「丞相,你日日進宮議政,也曾去過朕的寢宮,你看得出朕有什麼特別的癖好嗎?」

  有嗎?蘇丞相疑惑地張望。前方那張大桌已歷經四個皇帝,還脫了一塊漆,皇上惜舊情,並不換新的;而且即位以來,也沒聽說皇上搜羅什麼珍奇寶物;再瞧向壁邊書架,下面擺著一個古樸的博山香爐,陣陣香霧嫋嫋飄出;皇宮本來就處處熏香,不只是給皇族一個舒適的環境,也有驅蟲除穢的實際功能;特別是早朝時,文武百官來自四面八方,吃蒜的、狐臭的、愛流汗的、不換襪子的、不洗澡的,什麼味道都有,若不在金鑾殿四周角落擺上大香爐,恐怕就先熏倒一堆朝臣了。

  他大膽抬眼看去,皇上正拿出一個香袋,捂在鼻前吸聞著,似乎是在閉目養神;這也沒什麼稀奇,像他就愛吸鼻煙,提神醒腦,好能為朝廷戮力效勞。呵,既然他都當上丞相,就不必懸樑刺股虐待自己了。

  「丞相?」穆勻瓏放下香袋,喚道。

  「微臣看不出皇上有任何特別喜好。」

  「這就好。」穆勻瓏神色一正。「宮裡若有任何用度,自然會由內務府採辦。你傳朕旨意,請我朝諸臣莫要揣摩上意,或找藉口想著要送什麼東西給朕,這等勞民傷財之禮,朕一概不收。」

  「遵旨。」萬民之福啊。

  「紹王爺晉見。」外頭侍臣喊道。

  「宣。」穆勻瓏靠上了椅背,又拿起香袋聞著。

  紹王爺穆勻琥走了進來,跪拜下去,結結實實磕了一個頭。「臣弟紹王勻琥拜見皇兄。」

  「紹王請起。」

  穆勻琥心知不妙,以前他跪下還沒磕頭,皇兄就說免禮,今天要他行如此大禮,大概是要教訓他了。

  「病好了?」穆勻瓏放下香袋,問道。

  「回皇兄,好了。」

  「賜座。」

  還好,還有位子坐。穆勻琥坐到侍從端過來的軟凳上,忙跟蘇丞相點頭打個招呼。

  「朕是問你的鼻病,也好了?」

  「真的好了。」穆勻琥神色欣喜,不可思議地道:「皇兄好稀奇的藥方。臣弟通了鼻子,至少打了百來個噴嚏,好像將藏在裡頭十幾年的陳痼全打出來了;再睡上一天一夜,起床後頭腦清新,精神百倍。」

  「用了老薑、朝天椒、還有最好的冰片,不信逼不出你的頑疾。」

  「嚇!」蘇丞相嚇了一跳,這是哪門子的剛烈藥方?

  「多謝皇兄。臣弟鼻子一通,什麼味道都聞得清清楚楚,像是蘅薇閣這裡頭的橘子香味……咦?這季節有橘子?」

  穆勻瓏握緊手裡的絲絹香袋,裡頭放了一塊尋常不過的舊衣布條。

  他低頭凝看半晌,這才收進懷裡,然後拿起桌上一張紙片。

  上頭的字跡歪斜無力,當初他一收到信,差點嚇掉他半條魂,一路快馬加鞭,並派人來往京城傳報消息;聽說紹王爺尚能喝水進粥,他還是心驚膽跳,日夜兼程趕回了京城。

  他看到的是一個撐著病體召見大臣商議國事的弟弟,當下趕人回宮休息,命太醫全力診治,過了十日,總算藥到病除。

  「弟重病難愈,病榻纏綿,思兄心切……」他念出弟弟的親筆信。

  「臣弟該死。」穆勻琥趕忙起身。哥哥在外頭玩得正高興,他竟風風火火把人家叫了回來。「實在是鼻病所累,半夜又著了涼,發燒頭疼,三天無法下床,累壞了皇叔和丞相,所以才趕快請皇兄回來。」

  「你沒事就好,以後遣詞用字當心些,別先讓朕嚇出病來,坐!」

  穆勻瓏訓完,折起小小的紙片,收到案上一隻沉香木匣。

  「謝皇兄關心,臣弟回頭會再用功,多讀些書。」穆勻琥看到哥哥珍藏起他的信件;心頭暖洋洋的,也就乖乖聽訓。

  「你不只要好好念書,現在鼻病好了,更得鍛鏈體力才是。」

  「是,臣弟現在每日練太極導引半個時辰,強健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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