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默雨 > 戀戀小王子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
「掰。」她轉身就走。 初春的夜晚,氣溫猶低,馬路車聲吵唔,轟隆隆地掩蓋了世間所有的聲音,若不停下來仔細聆聽,是聽不到內心裡的聲音的。 傅佩珊走出十幾步,腳步越走越沉,終於停了下來。 難道,她和小王子竟是不歡而散?她以為的好聚好散哪裡去了,怎會讓最後莫名的離別情緒給攪得亂七八糟呢? 不,她不甘心就這樣說再見。原是熱熱鬧鬧的送舊,合該歡歡喜喜的結束,她就是不願看到她的小王子不開心,她不舍—— 不舍?她被這個念頭震驚到了。不只是不舍他的離去,也是不舍他不能吃讓他過敏的美食,不舍他被親戚在公共場所罵他媽媽是小三,不舍他其實很喜愛哲學卻要撥出心思在公司經營,不舍沒人幫他削蘋果,不舍她忽略了他想保護她的心意???? 她從不認為更改她的派令是使用特權。本來就是大姊夫派利用不合理的特權做出不合理的人事異動,當然要用另一個特權來制衡了。換作是公司任何一個「受害者」,她想,小王子和特助都是會如此處理的。 而他們竟然為了這事吵得臉紅脖子粗,沒意義啊。 等等,他臉皮固然白淨,但也不至於吵到充血脹紅;況且,那種紅色有點詭異,不像媛媛喝酒後的紅潤,而是不自然的詭譎赤紅。 不對耶!她回過頭,就見他靠在騎樓柱子上,像一隻熊倚在樹幹上搔背,不住地蠕動身子,顯得躁動,一張臉在騎樓光影下顯得黑黑紅紅的。 「王明瀧,你怎麼了?」她一邊跑回去,一邊焦急喊問。 「你回來了?放心不下我?」他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露出了笑容。 「鬼才放心不下,我是突然想去領錢。」她故意指向旁邊的自動提款機,又望向他的臉。「你很不對勁耶。」 「我不舒服。」 「是怎樣?」 「很癢,很熱,頭暈………」他猛地抓搔手背,又往額頭抓了抓。 「起疹子了?」她發現他不只手背起了一點一點的紅疹,連那張紅紅的俊臉也冒出相同的紅疹,迅速地佔據了他的臉皮。 「是過敏。是啤酒,三杯雞裡也有放米酒。」 「那你還吃!」 「酒精度又不高,而且我很久沒發作了,上回吃墨魚面的黑醬有酒,也沒問題。」 「你這不聽話的小孩………」現在不是責怪的時候,她扯了他的袖子就走。「我帶你去急診。」 「不必急診,你送我回家,我家裡有藥,吃了立刻就好。」 「可是要給醫生診斷。」 「我老毛病了,我知道該怎麼辦。我好癢,快去叫計程車。」 「喔。」 她被他一催,忙跳到馬路邊,著急地尋找黃色計程車蹤影。 她不時回頭看他,就見他靠在柱子上,時而搓手,時而抓背,時而抓臉,活像一隻不安分的小猴子,那模樣既可憐又好笑,卻也令她更不舍了。 捱了三分鐘,總算攔到計程車。坐上車後,全身冒汗的他已經按除不住,立刻脫掉西裝,卷起袖子,開始往手臂大抓特抓。 「別抓了。」她拉住他的右手。 「好癢。」他改左手握拳,往臉上猛捶。「喂,你是在打拳擊喔,臉都打歪了。」 「那我怎麼辦?」他可憐兮兮地看她。 又是這種小狗表情。她心頭一疼,乾脆直接往仕的右手背捏去。 「忍耐一下,我幫你捏一捏,揉一揉,你自己不要碰,你會越抓越大力,這邊都有抓痕了。」 她邊說邊捏壓他的手臂,企圖以輕微的痛感蓋過癢熱感覺。 這傢伙的手臂還挺肥嫩的,她抓捏了幾下,改為拍打,就是不讓他自己用指甲去抓搔。 「背也好熱。」他彎了手臂去搔背。 「我這邊也給你拍拍。」她說著便往他背部拍去。 「唔………」 「怎樣?」她以為他很不舒服,忙再拍了拍。「這樣可以嗎?」 「喔………」 「喔?」她很緊張,再隔著襯衫抓背。「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嘿………」 她一直注意他的臉色,怕是癢到受不了暈倒,直到見他緊皺的眉頭松了開來,摸著的背部和手臂也沒那麼緊繃』她才將擔心轉為斥責。 「你早就知道過敏不舒服了,對不對?」 「喝了啤酒後,是有一點點感覺………」 「你欠罵喔!」她一掌用力拍在他背上,隨即仍是輕輕拍了下來。 由於她的左手拍他的背,右手拍他的手臂,所以她側身而坐,呈現一種空心擁抱他的親密姿勢。 王明瀧不敢稍動,怕隨著車子的轉彎或煞車,一不小心會讓她抱個滿懷,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吃虧比較大。 她不斷地拍撫,有時改為張開手掌在他背上轉圈圈摩挲著,或是拿掌緣在他手臂來回按摩,用上了她所能想到的碰觸方式幫他止癢;他既被她摸透透,即便他的身體仍感燥熱赤癢,卻也大大地舒緩了不適。 由於他體溫升高,相對的她手掌溫度變得涼快;然而,他的戚受跟拿暖暖包那日一樣,心底漫溢著一股他也不會形容的舒適暖意。 憋了好幾日的惡劣心情終於雲破天開,仿佛清風拂面,暢快自在。 此刻,她就坐在他身邊,不會跑掉,也不會被人弄走,他聞著她馨軟的氣息,看到她焦慮的模樣,聽著她比他還急促的緊張呼吸聲,他放心了。 他承認,他最近心情真的很差,一來是他結束了財務處的工作,二來是她那個死腦筋,被逼到絕境還不知道要求援,這個笨女人他不保護怎麼行呢? 偏偏她不讓他保護。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