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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呃,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像現在大家都是親戚,也不管過去的恩恩怨怨了,不管是在公事,還是平常親戚間走動,這樣都很好。」

  「嗯,都是親戚……很好。」

  「有空的話,找你老公一起出來吃飯,我也找昱翔和他女朋友。」

  「我要回家了。」吳嘉璿想站起來,但竟然站不起來。

  「你怎麼了?」打從剛才蕭昱飛就覺得她神色疲倦。「不舒服嗎?」

  「沒什麼,開了一下午的董事會,也累了。」

  「是你們女生那個?」

  她十分驚訝。以前的他,對女生的「那個」毫無概念,她說不想吃冰,他還是拉了她往冰店跑,她又不好意思說,結果吃得肚子更痛。

  是哪個與他深入交往的女孩改變了他?

  「回去休息就好。」她還是努力地站了起來。

  「你要不要去看醫生?」他想扶她,又不好意思伸手,只好說道:「還是打電話叫你先生過來接你?」

  「不用了,多謝關心。」

  她看也不看他,背了大包包,踩著高跟鞋,叩叩叩地跑下了樓梯。

  「喂,十八樓耶!不坐電梯嗎?」怎麼回事?就算以前是登山社的,但明明身體不舒服,還跑得像是逃難似?

  他想追下去,卻又覺得魯莽。可她看起來十分疲倦,他不得不擔心她呀。

  擔心?是了,是表哥擔心表妹罷了。自從與她重逢後,他一直很努力地當她的「表哥」,從來不輕易打開記憶的箱子……

  踩著重重的腳步往下走,蕭昱飛聞到了煙味。

  「嗨,阿飛。」吳嘉凱將一顆頭顱從氣窗外縮了進來,笑說:「剛剛我妹妹才跑過去,現在換你,在樓梯間追逐很危險喔。」

  「好像公司規定,只能去頂樓天臺抽煙?」蕭昱飛笑著指了指他手上的香煙。

  「我怕去上面會燙到腳。十八樓才開完董事會,戰火彌漫啊。」吳嘉凱拿出煙盒,抖出一根香煙。「心情不好?一起來當個活神仙吧。」

  「謝謝。」蕭昱飛微笑打手勢婉拒。「阿凱,你又被部下K了?」

  吳嘉凱收起煙盒,吐了一個煙圈。「是啊,老鄭就是不服我,今天又當面說我是乳臭未乾的小子,我很想給他來個過肩摔,叫他躺著看他的業績。」

  「沒摔他?」

  「我哪能摔?連業績報告表都不能摔的,只好擺一張酷到斃的臉,就事論事。還得像個老媽子一樣循循善誘,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他媽的!我實在修養到家,太懂得統禦權謀之道了。」

  「辛苦了。」蕭昱飛還滿欣賞他私下大剌剌的另一面。

  「有時候想想,我幹嘛幹這苦差事?本來在自己的家族企業當少爺,上頭有我爸爸頂著,卻跑來這邊顧人怨。」吳嘉凱伸手到窗外,將煙灰彈了彈。

  「沒辦法,你們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註定要擔當重任。」

  「你不想過來咬走金湯匙?」吳嘉凱帶著詢問的表情。

  「嘿!金湯匙好吃嗎?」蕭昱飛笑意盎然地反問。「為了對得起那支湯匙,累得像狗一樣,生氣還不能汪汪亂吠呢。」

  「不要這樣子啦,你不跟我競爭總經理寶座,我會很寂寞喔。」

  「去你的!你不好好磨練的話,照樣有別人踢你下臺。」

  「好吧,反正我也很覬覦翔飛的總經理位置,不加把勁怎麼行。」吳嘉凱按熄煙蒂,往窗外扔了出去,笑嘻嘻地說:「也該娶個總經理夫人擺在家裡了,我實在看膩了那些社交名媛。阿飛,聽說你妹妹戲劇系畢業的,長得美麗又可愛,還拍過廣告?」

  「喂,阿凱表弟,做人要有分寸,你休想染指我妹妹,她也是你的表妹。」

  「呵!我都沒怪你『染指』我妹妹了。」吳嘉凱露出詭異的笑容。「聽說當年有個大笨蛋在我妹妹的婚禮跌倒,這一跌,把她的婚姻都跌掉了。」

  「什麼意思?!」蕭昱飛心臟咚地一跳。

  「嘉璿結婚兩年就和向泓離婚……哎呀!」吳嘉凱煞有其事地掩住口。「我妹妹說不能說的,不過你是表哥,親戚嘛,跟你說應該沒關係。」

  「到底怎麼回事?」蕭昱飛的思緒已亂。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去問向泓?」

  「他在哪裡?」

  「你去搜尋引擎打上向泓,就知道他在做什麼大事業嘍。」

  工作室裡垂掛著沉穩色調的深藍色窗簾,壁燈打出柔和的光芒,音響喇叭則傳來安撫人心的清靜音樂,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和。

  「你發誓要給她幸福的!」一聲怒吼破壞了這份靜謐。

  「我是發過誓。」向泓面帶微笑,為客人和自己端上兩杯咖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可是給她幸福的方式有很多種,離婚也是其中之一。」

  「你是在推卸責任!」蕭昱飛很想沖過去揪住他的領子。「當年我忘了叫你發毒誓,不然你應該被天打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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