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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他三步並兩步跑到墳坑邊,見到上頭蓋了一塊木板,大腳一踢。「太師父,別裝死了!您今天不救愛徒,徒孫我就跟她一塊兒死。」

  丁漢唐挺屍般地跳了起來。「你也學人家生死相許啊?別鬧了,淩家才你這只小公鶴,太師父雖然年老糊塗,倒是還記得你要傳宗接代呢!死不得!死不得!」

  「我如果要傳宗接代,也只要湘湘為我生兒子,其餘免談!」

  「咦?湘湘是我的徒兒,你是我的徒孫,這輩分上好像有問題……」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淩鶴群將長劍脫鞘,倒轉劍柄給丁漢唐。「快!太師父,快救湘湘!」

  丁漢唐跳開一步,瞪大了眼。「嚇!你要做什麼?」

  「割了我的心肝啊!」

  「淩公子!」柳伯淵搶上前道:「你不要做傻事,我們湘湘萬萬承受不起。」

  淩鶴群目光堅定,全身血流全沖上了腦門。「湘湘活了十八年,成天關在房裡,她一直沒有好好活過,而我活了二十六年,大江南北走過,奇人怪事看過,我活得夠了,我折壽給她,讓她快快樂樂的活下去,有什麼不對?」

  「不行!」柳伯淵想搶下他的長劍,卻被他避了開去。「你做這種傻事,教她如何獨活?」

  「只要您當爹爹的疼她,叫她的後娘也要照顧她,還有弟弟們多陪伴姐姐,她一樣可以活下去。」

  「你說要娶我們湘湘,你死了,誰來娶她?」

  「我……」淩鶴群一時語塞,握劍的右手微微顫抖。

  「鶴群,不要這樣啊!」柳湘湘讓柳少觀扶著,站在門邊,淚如雨下。

  淩鶴群望著瘦弱的她,心頭剜如刀割,瘋狂地喊道:「我不能看到你受苦,你受苦,我的心也痛啊!」

  「我死了,就不受苦了……」

  「如果你死了,我還留這心肝做什麼?都掏空了!掏空了啊!」

  連日來的疲累擔憂讓淩鶴群再也無法冷靜,他大聲嚷完,突然激動地揮舞長劍,反手就要劃上自己的胸膛。

  「笨徒孫!」說時遲,那時快,丁漢唐衣袖一揮,立即把致命的長劍震了開去,連帶也把淩鶴群蕩開數步之遠,一跤跌坐在地上。

  「淩鶴!」柳湘湘撲了過去,摔倒在淩鶴群的懷中,放聲大哭。「你別做傻事啊!」

  「湘湘!」淩鶴群一時沒回過神,只是伸手撫摸她的頭髮,直到腿上摔疼的痛楚傳來,他也驀然清醒了,雙手抱緊她顫抖的身軀。「湘湘,別哭,別哭,你不能哭的!」

  「你做這種傻事,我怎能不哭……」她愈說氣息愈弱,一口氣卡在喉間,人就暈死過去。

  淩鶴群大驚,俯下臉就為她送氣,一面伸手拍背為她順氣。

  柳伯淵也趕到他們身邊,握住女兒的手腕傳送真氣。

  「哈哈!我想到了!」丁漢唐沒有去救人,在旁邊又笑又叫,又在兩個墳頭上跳來跳去。「剛剛偷看他們親嘴的時候,我就差不多想到了,正想到坑裡安靜思考,這個笨徒孫又跑來鬧事,把我的靈感都趕跑了,總算現在又看到他們親嘴,我終於想到了!」

  「丁老前輩,您想到什麼?」柳少觀跟上前問道。

  「陰陽調和呀!這是自古不變的定律。」丁漢唐跳進坑裡,又直直地跳了出來,跑到淩鶴群身邊,踢了他的屁股。「乖徒孫,我要你一塊肝。」

  淩鶴群正在全力搶救柳湘湘,冷不提防被踢一腳,立即惱怒地瞪向太師父,隨之又俯身送氣。

  「呵!我徒孫的眼神充滿恨意喔!」

  「丁前輩,您怎能再要淩公子的肝呢?」柳伯淵問道。

  「一小塊就好!凡人的肝臟有這麼大片……」丁漢唐在胸前比了一個大圓圈,又伸出併攏的兩指。「割了這麼一小塊下來,不但我徒孫死不了,連我的愛徒也可以跟他百年好合嘍!」

  「太師父,您在說什麼?」淩鶴群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明顯的淚痕。

  「我說啊!你就是一個最好的藥引子,你長得健壯,純陽純剛,若與湘湘結為夫妻,陰陽時時調和,再加上我的獨門藥方調養。呵呵!花個幾年的功夫,我的愛徒就長得圓潤豐滿了。」

  「太師父您講廢話!湘湘都快死了,我們怎麼陰陽調和?」

  「就是她病入膏肓,所以才要你的肝來救急啊!」

  「您為什麼不早說?還說要什麼男人的心肝?害我差點去見閻王!」淩鶴群欣喜若狂,眉頭舒展了,轉身又為柳湘湘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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