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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子你一輩子永遠畏寒。」淩鶴群脫掉鞋子,準備跳上床。「你的體質寒弱,你爹會武功,為什麼不教你練功調養呢?還有當娘的也應該關照女兒的身體,老是生病是不行的啊!」

  柳湘湘低了頭不說話,他以為她沒聽清楚,又道:「你爹娘到底是怎麼養你的?竟把你養成一個病娃娃!」

  「我天生體弱,我娘……死了……我爹又很忙,我一兩個月才看到他一次。」她聲音像是來自好遠的天邊。

  有生以來,淩鶴群第一次發現到什麼叫作「說錯話」,也是生平第一次,他語塞辭窮。

  柳湘湘背對他坐著,長髮垂在她瘦削的肩上,使她的身形更加纖弱,空氣仿佛也變得冰冷,慢慢地凝結……

  「哎!」她先出聲了,語氣帶著一絲興奮。「你不是要幫我調理嗎?你幫我運氣,我也可以運行剛剛學到的心法,快點開始呀!」

  「喔!」他總算收起不知所措的心情,雙掌抵住她的背部。「開始了,聽我的口訣運轉氣息。」

  一個時辰後,柳湘湘畢竟功力不足,在溫熱的氣流運行之下,她還是睡著了。淩鶴群摸向她的手掌,已感覺到她掌心的暖意,但是指尖仍然冰冷。

  再偷偷摸向她穿了厚襪的腳掌,一股透心涼從布襪散了出來,他不禁搖頭輕歎。「病娃娃底性太寒,一時半刻也轉不過來的。」

  正打算扶她躺下,一看到床上的薄被,他又是搖頭,心想,這條被子對一般人綽綽有餘,對她卻仍是不夠保暖。

  他不再顧慮其他,稍稍挪動身子,背靠牆壁,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拉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他心無旁騖,大掌包住她一雙冰涼的小手,聞著滿懷的藥味,一覺到天明。

    臘淚滴盡,柳湘湘也是一覺到天明。

  她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無論是盛暑或是寒冬,她常常在半夜被凍醒,醒了之後總是無所適從,只好呆呆地看著臘燭,直到看累了,眼睛花了,這才昏昏沉沉睡去。

  真暖,這床被子實在太暖和了,她用臉蛋蹭了蹭被面,又把頭埋入被窩裡。

  「喂!你會悶死自己的。」有人把她拉開來。

  「你去備馬,我再睡一會兒。」

  「你壓在我身上,我怎麼去備馬?」

  睡在誰身上?柳湘湘立刻驚醒,雙臂用力撐起身子,又讓淩鶴群哇哇大叫:「你壓斷我的骨頭了!」

  原來她的手掌正壓住他的胸膛,那衣服上頭掉了些許長髮,她臉蛋驟然轉紅,跳下了床。「你……」

  「發什麼呆?快把衣服穿上,不要著涼了。」淩鶴群爬了起來,又是捶肩,又是敲腿。「唉!當了一夜的肉墊子,全身肌肉酸痛呵!」

  柳湘湘身子仍然暖烘烘的,除了習慣的藥味以外,又有另外一種陽剛的氣息,她的臉更紅了,趕忙轉身穿上長衫外衣,將」身的暖和緊緊包裡起來。

  「你……你肌肉酸痛的話,我有擦酸痛的藥油,還有止痛丸,我來找看看。」她說著就要去翻藥箱子。

  「不用了。」淩鶴群下床伸展手腳,又轉了轉脖子。「沒事不要亂吃藥,你每天吃那麼多藥,也不知道藥性有沒有相克相沖?萬」你吃到中毒,我可不負責。」

  「不會的,藥性不會相沖,大夫說只要相隔半個時辰吃藥,就不會有事,而且這些藥丸藥性溫和……」

  「藥性溫和?那味道還這麼重?」淩鶴群不以為然地抬了抬眉。

  「你不喜歡看我吃藥,我不在你面前吃就是了。」柳湘湘合起了藥箱子,手掌輕撫著那冷冰冰的銅扣鎖。「家裡請的嬤嬤每天幫我熬藥送藥,熬到都怕了,做不了多久總是要辭工的……」

  陽光從紙窗透射進來,但是淩鶴群感受不到春日的和暖,隨著柳湘湘的話,房間裡似乎泛起一股涼意。

  「哎!說這些做什麼?我們該上路了。」她拿起茶壺準備倒水。

  「喂!你大清早的不要喝冷茶。」

  「我不喝冷茶,我漱漱口而已。」她的動作停住了,低了頭要往外走。

  「你又要去哪裡?大清早不要到處亂跑,萬一著涼了,我還得救你。」

  「我……我去茅房……」她的臉頰又紅了,房裡也回復了溫暖。

  「呃……」淩鶴群口裡叨叨念著。「再去添一件衣服。還有,上茅房的時候要關緊門板,不要讓肚子吹了風。」

  「你不要管這麼多嘛!」柳湘湘第一次出聲抗議,但還是披上了皮襖,兩頰腓紅如火地走出房門。

  「我還要繼續管你這個病娃娃呢!」淩鶴群想想不妥,也跟了出去。

  「你別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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