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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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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伯滿意地在口袋掏了掏,往功德箱中丟下「叮咚」的一聲。 呵!大概是兩銀子吧?吉利聽聲辨識,喜孜孜地偷笑一下。 自從爹娘過世後,他接下掌管孝女廟的工作;換言之他成了無所不能的廟祝。不僅要供奉孝女娘娘的香火,定期祭祀,還得排難解紛、測字看相、安神解厄……反正所有的疑難雜症,全由他這個小廟祝包了。 長久以來,孝女廟已經成為芙蓉村人的心靈寄託,每天總有人順道進來拜拜,順便丟個香火錢。 呵呵!香火錢當然是越多越好了,有了錢,他就可以娶老婆了。吉利赴著空檔,恭敬地點起香燭,上前祭拜,低聲默禱著: 「多謝孝女娘娘了。請你保佑芙蓉村,也保佑幫你看守廟門的弟子吉利,讓咱們孝女廟的香火越來越旺,等到我存夠錢,娶了老婆後,一定幫你蓋間新廟,重新為你打造金身。」 熏黑的女童塑像似乎置若罔聞,無語望著吉利那張年輕熱切的臉孔。 一個是超凡世俗,一個是人間凡體,在香煙飄散中,吉利心中又湧起那股尋覓的感覺,但他衣食不缺,也沒丟掉東西,到底他想找什麼呀? 找老婆? 「那麼,求孝女娘娘給我一個好老婆、好姻緣吧!」吉利熱烈求著。孝女娘娘靜默,三百載的歲月裡,她始終沒有給人們一個答案。 *** 這日,吉利正在清理香灰,門口闖進了幾個大男人,還有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抱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孩。 「這裡收驚嗎?聽說很靈的?」其中一位男人緊張問著。 「小兒要收驚?」吉利趕忙迎上前去。「咦?你們不是到山上伐樹的大哥嗎?」 「伐到鬼了!」男人們臉上青白不定,看來他們也需要收驚。 女人哭道:「小道爺,求求你了!我兒子哭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啞了,再哭下去,會哭死人的!」 「小娃娃在烏龜山上發生了會麼事?」吉利臉色凝重,認真傾聽。 孩子的父親倪巴道:「阿土掉到水裡,幸好沒死,但可嚇出魂了。」 「掉到水裡?難道阿土跌入鬼湖?」吉利驚叫一聲,好像看到了鬼。所有人的臉色也跟著變白,只有小娃娃還在啼哭不休。 「那個湖……湖……叫鬼湖!?」 「正是,我們芙蓉村人在山上繞來繞去,就是不會繞到鬼湖,那邊幾百年來,溺死人無數,冤魂集結,等著拖入下水去轉世哩。」 「啊!」那女人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幾個大男人手忙腳亂,接過小娃娃,扶女人坐到椅上,又送熱茶,又捏人中,好不容易她才悠悠醒來。 倪巴冷汗直冒,解釋道「小道爺,你也知道我們是外地來的,只不過想砍幾棵樹去賣錢,怎知……上頭有鬼索命啊!這叫我們如何過活!?」 「事不宜遲,我先幫阿土收驚,否則魂魄散久了,真會被鬼給攝去了。」吉利擺出一張堅毅鎮定、慨然助人的模樣兒。 他走進右邊一個小門,不一會兒,換了一套衣服出來。 他頭戴高冠,身穿道士八卦道抱,右手拿著一柄枕木劍,左手搖鈴,對著孝女娘娘的木雕神像,嘴裡念念有辭,似乎是在念咒語。 清脆的鈴聲吸引小阿土的注意力,他吸著鼻涕,好奇地看這位奇裝異服的怪叔叔,不曉得他要玩什麼把戲。 吉利又是燒香祝禱,又是大吹法螺,又是揮舞小旗;角螺嗚嗚、鈴聲叮叮、咒語喃喃,交織成一支高低起伏的好聽樂曲。小阿土睜大了眼,顧著看戲,忘了哭泣。 吉利剪了一個紙人,問道.「阿士的全名?」 「倪土」 「好!」吉利在紙人上頭寫下「倪土」二字,吹了一口氣,比劃一下,然後舞起枕木劍,將一把劍指來指去,全場亂飛,小廟地方狹窄,為了不被木劍敲到,眾人只好四處躲避。 「魂歸身,身自在,魂歸人,人清采。倪土小兒,三魂七魄收回夾!太上老君、孝女娘娘,急急如律令!收!收!收!」 道抱一揮,燭影晃動、香煙搖擺,就像一條小魂穿越而過,騰空歸來。 吉利以枕木劍在小阿土面前劃個大圈,再轉身將紙人燒化,扔進香爐裡;拿起一枝朱砂筆,飛快地在一張黃紙上鬼畫符,依舊燒化了,丟進杯子中。 「讓阿土把這香灰符水喝了吧。這是孝女娘娘的平安水,沒事了。」 吉利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似乎才從人鬼交戰中回來,耗盡了所有精力。那女人忙哄阿土喝下符水,阿土看得目瞪口呆,早就不哭了,他只注意到怪叔叔漂亮的道袍,傻呼呼地喝下符水,綻出一個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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