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默雨 > 鐵捕探情 | 上頁 下頁
五十六


  「可是阿溜十一歲,那孩子算他十三歲……」荊小田又記起諸葛棋講過的阿溜年齡,不覺一顫。

  「都快年底了,以阿溜的聲音、鬍子和長大情況,就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荊大鵬分析道:「諸葛也說過,阿溜可能遭受很大的撞擊或驚嚇,年紀又小,因此失去記憶;可是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所以不管你問他什麼,他都說『三』,或是『杉』;而且他也記得念過的書。按理普通人家的小孩,不會這麼小就教他背這麼多書。」

  「可能嗎?」荊小田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本來也只是猜測,可看了這些衣物後,不得不往這方面去想。」

  「王爺家死去的孩子……」荊小田還是無法將這一切連在一起。「那麼,中毒的事?」

  「誰能拿到這種詭異難解的毒藥?又有誰會狠心到讓小孩吃毒藥?除了爭權奪利的宮廷或富貴人家,我再也想不出來。」

  「可再怎樣,也只是王爺的兒子,又不是皇帝的兒子……」

  「你別忘了,十幾年來,皇上無子,每個王爺的兒子都有可能是立儲的對象。那時最大的是魏王爺的七歲兒子朱佑機,再過來是冀王爺的五歲兒子朱佑杉。五歲的是聰明多了,聽說當年在皇族中頗得稱讚。」

  「那個路倒屍到底是什麼人?而且好好一個孩兒被劫走了,就該拚命找回去,王府怎會說他死了?王妃難產?那個孩子是胎死腹中,還是生下來了?會是毛球嗎?他們又怎會流落到深山裡?」她有太多疑問了。

  「這都還不知道。我就是以辦案的方式,往可能的方向尋找線索,繼續抽絲剝繭下去。這樣吧,我將他們的衣服寄給劍揚,請他轉呈冀王府當年知情的人查看。」

  「嗯。」她低下頭折衣服。

  「目前為止,全都只是我的推測,將所有的巧合兜攏在一起。」荊大鵬見她神情不安,自己也很不安;她的傷才剛好,他卻丟出這件大事來煩她。

  「南坪鐵捕辦案,一定可以查出真相。」她倒是露出笑容。「早點讓阿溜他們知道身世,我也安心。」

  「或許冀王妃和小王爺真是如朝廷詔告所記載的情況過世,就怕請劍揚去翻冀王爺的傷心事,過意不去。」

  「唱戲說書的也沒這麼離奇,你今天倒是編了一出。」

  「先不讓阿溜知道我們在查,如果事實不符,那是最好了,當做我們兩個多心,白忙一場。」

  「可是,如果阿溜毛球真是王爺的孩子,那就要回冀王府了?」

  「你還有我。」

  「什麼還有你!」她笑出來,她都還來不及感傷,他就幫她想好出路。「我會跟他們去王府當丫鬟。」

  「王府又不缺丫鬟,我很缺!」他聲音大了。

  「好,反正我這個丫鬟隨便亂做,你不滿意,就會趕我走。」

  「滿意!滿意!你隨便做,我都滿意!」

  瞧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頓時緩和了憂慮阿溜身世的不安氣氛。

  「對了,他們身上有特徵嗎?我好寫到信上去。」荊大鵬又問。

  「毛球就頭髮很黑、很多,毛茸茸的,身上白淨無斑;阿溜的右邊屁股有兩點胎記,一青一紅。很特別吧?以前我本想按這特徵幫他尋親,可我也不能逢人就問:你有沒有丟了一個屁股有兩色胎記的小孩?」

  「哼,你看過阿溜的屁股?」荊大鵬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掉。

  「怎沒看過?阿溜小時候不會自己洗澡,我當然幫他洗了。」

  「哼哼。」

  「他是我弟弟呀。」

  「哼哼哼,弟弟也想娶姊姊!你沒教他人倫常規嗎?」

  「那八哥哥又可以娶九妹妹啦?」她指了那封荊大哥寫來的信。

  但她也驟然臉紅了,這是講什麼鬼話呀。

  「三百年前同一家、一表三千里的八哥哥就可以娶九妹妹。」荊大鵬倒是臉不紅氣不喘,仍是那正經嚴肅的神情。

  「那也是我胡謅出來的。」

  「若是胡謅,那就更好了,本來就不是真的親兄妹。」

  「你!」她想笑,想跺腳,想跑掉,但她什麼都沒做,就只是站在桌前瞅著他;瞅著瞅著,忽然覺得他的眼神太深邃,她心臟怦然一跳,還未及轉身過去,他已伸臂將她抱進懷裡。

  「小田。」他低低的呼喚響在她耳邊。

  她身子先是一僵,隨之放鬆在他的懷抱裡,感覺他的大掌輕柔地來回撫摸她的傷處,那掌心的熱氣透進她的肌膚裡,緩緩地燒灼她的血液。她呼吸轉為急促,身體開始發熱;她也好想用力擁抱他來發洩掉這份莫名的渴望,但她只是動了下指頭,雙臂仍是垂著不動。

  如此靜靜地貼在他胸前,吸呼著他的氣息,什麼都不做,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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