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默雨 > 靈靈正傳 >


  只聽得當一聲,裴遷已然搶過一把大刀,左一挑,右一抹,點點血跡濺上牆壁,兩個賊人痛得哀號倒地。

  「血啊……」胡靈靈也跟著哀號。

  氣氣氣!她要很用力地握住拳頭,這才不會氣到全身發抖。她很不高興,非常非常地不高興,大個兒一來,將她的功德全破壞了。

  「胡姑娘,你還好嗎?」裴遷感覺到她的抖動,又見她似乎是畏寒地將拳頭縮在胸前,當下不及多想,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胡靈靈瞪大眼,立刻掙扎。喂!有沒有搞錯啊?她還需要他救?

  「裴遷!」門口跑進來鄧天機,欣喜地道:「大廳的賊人全捆住了,我的手下正在搜查有無漏網之魚。咦?你抱的是?」

  好了,鄧天機也立大功了,她白白忙了一個晚上是幹嘛呀!

  「胡姑娘受到驚嚇了。」裴遷擁緊了「劇烈發抖」的她。

  「都叫她別來了。」鄧天機搖搖頭,並不在意任性姑娘的狀況,一邊忙著拿繩子捆賊人,一邊擔心地問道:「你肚子還痛嗎?那帖最強的止瀉藥應該作用了吧?」

  鄧天機一提及,裴遷方才感覺肚子的不適;經過一整日往來奔波,再加上先前過度虛脫而無法進食喝水,任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了。

  「我——」他突感頭昏眼花,忙深深提了一口氣,穩住腳步。

  再逞強呀!胡靈靈不掙扎了,反而閉起眼睛,放攤了身子歪在他懷裡,躺得不夠舒服,還往他胸膛擠進去,享受他身體的溫暖熱度。

  哼!就是要累死他!要不是她修行茹素,她肯定會將他大卸八塊,生吞活剝吃了。

  吃了他又如何?嗚嗚!她的功德、她的善事……一去不回頭了。

  清風徐徐,帶來濃烈的脂粉香氣。

  裴遷盤腿坐在床上,閉目養神,聞到這味道,就知道是她來了。

  「裴遷?」胡靈靈在門板上敲了敲。

  他吸氣、吐氣,在呼吸吐納之間摒除雜念,繼續練功。

  「你不應,我進來了喔。」

  裴遷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得眼睜睜看房門被推開來。

  「嘿!就知道你沒睡。」胡靈靈蹦蹦跳跳進來,依然笑靨嫵媚,麗似朝陽,一看到擺在桌上未動的清粥,就道:「奇怪嘍,我記得那天早上,我們都吃客棧一樣的粥啊,小菜啊,饅頭啊,我怎麼不拉肚子?對了!你吃豬肉包子!叫你吃素嘛,說不定那是得了疫病的死豬……」

  「胡姑娘有事?」

  「沒事不能來嗎?」胡靈靈走到床前,眨眨柔媚的丹鳳眼,伸手挑逗似地拂過床帳,微笑道:「我來醫你的肚子痛。」

  裴遷抬眼看她,端的是一個漂亮姑娘,行徑卻是忒大膽。

  她總是喜歡一意孤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可以在大街跟人鬥氣,或是不顧自身安危單闖賊窩;她要進來就進來,他拿她沒轍。

  「我自己練氣即可。」他簡單回答。

  「我懂醫術還是你懂呀?最強的止瀉藥都沒效了,躺下。」

  裴遷以為自己聽錯了,尤其是她那撒嬌也似的甜膩嗲嗓,很容易教人糊裡糊塗就聽從了她的指令。

  胡靈靈伸出手掌,朝他肩膀推了推,發現好像是小狐狸在推一座大山,絲毫撼搖不動。

  「我叫你躺就躺,難不成怕我爬到你身上?」她嬌媚地笑道。

  也許,他是怕的,他永遠猜不到她的下一句話、下一個動作。

  房門敞開,清風依舊徐徐,裴遷決定當她是大夫,不想其它。

  他躺了下來,胡靈靈露出滿意的笑容,坐到床沿,左手五指摸上他的腹部,輕輕彈點,將他的肚子當琴彈。

  「你做什麼?」他問道。

  「治病啊。」胡靈靈彈得很起勁。「衣服掀開來。」

  裴遷微一遲疑,她已經拉開他的衣襟,手掌迅速覆上他的肚皮。

  「我自己來比較快啦,你男子漢大丈夫,老是扭扭捏捏的。不是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嗎?怎麼像個不知變通的老古董?治病當然要脫衣服了,你怕我看啊?你這硬梆梆的肚皮有什麼好看的,一肚子禮教餿水……」

  唉,不是她愛嘮叨,而是她不叨念一下:心頭一股怨氣無處發洩。

  她掙不到功德也就算了,她的功德簿竟赫然出現了兩整頁的污漬,將她累積的善行好事全給掩蓋過去,原因就是:她害裴遷拉肚子。

  裴遷那天在林子拉完肚子後,見不到她:心知有異,但他追趕不及,便忍著腹痛趕回洛陽,尋求鄧天機的幫忙;一群人騎著快馬趕赴河陽「救」她,卻也讓他的「病情」更加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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