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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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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雋已經壓下椅背,讓她半躺下來,正想起身,不料竟被她抓住領帶。 他以一種可笑的姿勢撐在她上面,立刻撥開她的手。「別抓。」 宇鴻在逗她了!季純純綻出甜美的笑容,眯眼望著最摯愛的男人,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脖子,撒嬌:「親親,我要親親。」 軟膩的氣味撲鼻而來,雷雋猛然起身,輕易掙脫她的擁抱,發動汽車引擎。 「宇鴻,為什麼?不疼我了嗎?」季純純淚水如瀑瀉下。「我好想你,每天想你,閉上眼睛都在想你……」 那幽咽的哭聲如夜間潺流的溪水,明明是想尋找出路,卻又撞進更黑暗的森林裡,令她哭得壓抑而無助。 山區下起小雨,斑斑雨點潑灑上擋風玻璃,老天也在哭。 大家就這麼愛哭嗎?雷雋啟動雨刷,愈是用力抹擦,天就哭得愈淒厲,他心情被雨刷的快速移動所牽引,車速也飆得更快。 季純純安靜了一會兒,雷雋以為她睡著了,直到他聽到極細微的抽咽聲。 她又哭了,中午已經聽她哭過一遍,現在又來回放,他胸中驀然燒起一把無名火,他根本就不該請她喝什麼下午茶,然後拖她來這邊嘔吐,所有事情都是他發神經病,自找麻煩! 也許早在那天在電梯裡,他看她哭得那麼傷心,令他竟為自己的冷漠而產生罪惡感時,他就是該死的莫名其妙! 「別哭了!」 他大吼一聲,用力踩下煞車,車子陡然停下,強烈的車燈射出糾結難解的雨線。 季純純好像被嚇醒了,張開迷蒙雙眼,楞楞地望著車頂。 她顫聲開口:「宇鴻,慢一點,別走那麼快,我伯……」 雷雋冷眼盯著她,黑暗中的瞳眸格外幽深不見底。 「我好怕,宇鴻,我一個人好怕……」 她是在夢囈了,身體不安地扭動著,手指頭似乎想抓住什麼東西,偏偏她抓不到任何東西,淚水也就流得更急了。 雷雋呼吸變得沉緩,眸光一凝,伸出右手,直接交握住她抖動的手掌。 季純純回握了他,淚水流淌,唇畔浮起滿足的微笑?「宇鴻,你回來了……」 他靠近她,只是靜靜地看她。 淺笑無語時,她像是沾上露珠的空谷幽蘭,再輕輕一笑,水珠閃耀著亮晶晶的光芒滾落而下。 那顆淚珠也掉進了他的心海深處。 情不自禁地,他以左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感觸到她的柔軟。 「宇鴻,吻我。」她低聲喚著。 他俯下臉,吻住她那顫動蒼白的唇瓣,探進了她欲語還休的嘴裡,她迎上他的尋索,深深地與他交纏擁吻,難分難舍。 他的吻狂急如暴雨,肆意掠奪她的甜蜜,感覺到她的回應,他再緩緩轉為細膩,溫柔地撫慰她空虛的心靈,也撫慰了自己的。 兩顆孤寂的心,就這樣滿足了嗎? 雨水浙瀝瀝地敲打車窗,洗去塵埃,也洗去傷心人的哀痛,卻讓雷雋視線不清,分不出正確的方向。 空間和時間都失去了意義,他迷失在自己的心裡。 長吻已歇,雨絲漸小,變成滾落人間的斷線珍珠,他仍握緊她的手,她原先的冰涼已有了暖意,淚眼也換上安靜甜美的睡容。 烏雲栘開,山野靜謐無聲,月亮再度探下溫柔的光芒,路邊水洗過的綠樹彷如上著金粉,燦然如夢。 他輕輕抽開她的手,重新踩動油門,這次,他放慢車速,駛過濕漉漉的柏油路面,返回現實世界。 *** 星期一,季純純穿著粉嫩色調的套裝,重新別上水藍色的髮夾,臉龐抹上淡淡的彩妝,再加上她的甜美酒窩,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 辦公室的同事紛紛稱讚她的美麗,為她恢復速度之快而欣慰,這就是他們所認識開朗樂觀的季純純啊! 星期一總是特別忙碌,好不容易來到中午休息前的空檔,季純純趁四下無人,拿了公文夾,走到雷雋身邊。 「雷經理,那天謝謝你送我回去。」 雷雋正對著電腦沉思,轉過椅子,聲音淡然:「沒什麼。」 「我記得……呃,好像弄髒了雷經理的衣服,這個洗衣費用……」 「本來就該送洗了。」 「那雷經理給我賬單,我來付。」 「以後別隨便跟陌生人出去,女孩子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本來在講洗衣服,突然蹦出一句「管教式」的口吻,季純純的聽覺神經來不及接收,腦筋馬上打結。「我不會和陌生人出去啊。」 雷雋望著她有些困擾的模樣,只好換個方武說:「跟不熟的人出去,不要喝酒精性飲料,特別是在PUB或舞會的場合,最好什麼飲料都不要碰,知道嗎?」 季純純聽明白了,卻也困惑了,雷雋不是陌生人呀,他是不是怪她喝醉酒,給他惹麻煩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會喝醉,實在很麻煩雷經理……」 她說著說著,臉頰泛上熱潮。她那日醉得不省人事,只記得嘔吐和寒風;當她醒來後,同住一層的室友告訴她,是一個酷到極點、冷到不行、帥到離譜的男人背她回到五樓公寓,還凶巴巴地叫她們幫她換衣服呢。 公寓沒有電梯,他要背她爬上五樓,怎能不生氣? 「沒事了,你去吃飯吧。」雷雋又將椅子轉回電腦螢幕。 「喔。」季純純放下公文夾,臉上的熱潮蔓延到全身,雷雋的警告有道理,她竟然昏睡到被人家背走了都不知道,實在要好好自我檢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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