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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神醫留下藥方,人早就走了,他說你只要乖乖換藥、吃藥,三個月就會痊癒,現在才過一個月而已。乖,不要鬧了。」朱翊錚小心地扶起她的身子。「你胸前背後都有傷,坐起來比較好換藥。」

  身子一挪移,她又痛得閉上眼睛,倚在他懷裡嘶喊著:「痛……」

  「忍耐一下。」這一個多月來,他發現一個治痛妙方,只要他吻她,她就變得迷迷糊糊,忘了一切,此時,他更不會吝惜他的親吻。

  「唔……」她頭枕在他的肩窩,感覺額頭、臉頰又落下了密密的吻雨,全身頓時酥軟放鬆了。

  他解開纏裹的布條,再度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劍傷。當初短劍後背穿入,前胸透出,刺破棉被,又在他的胸口刻出一抹血痕,若無她的抵擋,只恐怕就是他被釘死在床上了。

  看到她因他而疼痛受苦,心中更加疼惜不舍,他細心地拭去舊藥,敷上新藥,再拿了乾淨的白布條為她包紮,該是扶她躺下了,他仍是眷戀著抱住她。

  「我好累……」嬋媛疲憊至極,根本無法久坐。

  「你好好睡一覺。」他輕輕地扶她臥下,為她拭去額頭上細微的汗珠。

  「王爺,你忙,不用陪我。」

  「就是因為我忙,才要抽空陪你。」朱翊錚握住她的手,歎了一口氣。「唉!日本打朝鮮,東南沿海鬧風災,陝北是蝗災,才剛分封諸王,鄭貴妃又在吵鬧不休,皇兄什麼都不管……不說這些了。」

  「王爺,做你該做的事。」嬋媛什麼也無法幫他,只能捏住他的手掌。「你是萬能的孫悟空啊!」

  「孫悟空讓你這個如來佛給收服了。」他吻上她的眼皮,讓她合起了困倦的大眼。

  嬋媛來不及害羞臉紅,他的吻讓她意亂情迷,腦袋昏沉,很快就睡著了。

  確定她已入睡,他才再度解開她的衣襟,直直望到下腹部。

  這裡還有一個很深的傷口,傷得很嚴重,嚴重到足以毀滅她養兒育女的心願。

  他仍然為她換藥包紮妥當,朱翊錚的心情變得沉重了。

  ***

  一個月後,冬雪初融,暖陽曬進房內,嬋媛半倚在床上,目光隨亮麗的日影移轉,心情也開朗許多。

  朱翊錚還是很忙,每天一早就要到司禮監去幫忙奏章朱批,晚上還有許多大官要請他吃飯,人人都知道,自從五王爺兩度遇刺後,變得更加放浪形骸,任何宴請來者不拒,頗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縱情放蕩。

  嬋媛瞭解他,為求自保,並解除皇族對他的戒心,他只能這麼做。

  每天夜裡,他仍會回到房間,握著她的手,兩人一起躺在床上聊天、談國事。有時候她先睡了,他就悄聲鑽進被窩,仍是握住她的手,伴她入眠。

  這就是夫妻吧!嬋媛甜甜一笑,也許有一天,她真的會和他生兒育女……

  這幾天他似乎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對了,晚上她一定不能先睡,要陪他聊天解悶才是。

  「王妃,王爺交代說如果太陽出來了,就問王妃要不要去曬太陽?」幸兒過來問著。

  「嗯,我們去找喜鵲聊聊吧!」

  兩個小丫環乖巧聽話,一左一右攙著王妃,往院子外邊的喜鵲房間而來。

  還沒走近房間,隱約傳來嗚咽的啜泣聲,嬋媛聽著聲音十分熟悉,疑道:「是趙嬸?她來了怎麼不來看我?」

  「趙嬸?怎麼會這樣?」這次是喜鵲的哭聲了。

  「就只有一個骨灰罎子回來呀!」趙嬸哭得傷心不已。「我看著大小姐長大,如今她就變成一堆灰了……」

  「不會的,一定是搞錯了,」喜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能讓小姐知道啊!老爺在朝鮮生死不明,現在又出了這件事,小姐傷勢那麼重,不能告訴小姐啊!」

  「二小姐……嗚!」趙嬸想到心痛處,一哭不可收拾。「神醫大夫說二小姐不會好了,就算她救了王爺,可女人不能生兒子,遲早王爺要變心的啊!」

  「嗚嗚……」喜鵲哽咽著。「趙嬸你別哭了,見了小姐不能哭的呀!」

  門外的幸兒和福兒再怎麼遲鈍,也聽出端倪了,兩人做個眼色,正想扶王妃回去,但嬋媛卻用力掙開她們,大步推開房門進去。

  趙嬸和喜鵲一下子止住哭聲,呆呆望著臉色死白的嬋媛。

  「是誰的骨灰回來了?」

  「是……」趙嬸忍不住悲傷,還是說了:「是大小姐!」

  「晉哥哥呢?」

  「晉少爺沒有回來,只托人送了一封信和大小姐的骨灰罎子回來。」

  「那我爹又是怎麼回事?」

  「小姐,你別問了。」喜鵲好害怕,小姐快撐不住了啊!

  「趙嬸,說!」嬋媛沒有理會喜鵲。

  「我家老趙說……老爺去幫朝鮮打日本,遇到偷襲,別的將軍怕死,不去救他,老爺已經好多天沒有消息了……」趙嬸不敢再哭,只是拭著淚水。

  「這件事我自己會問王爺。」嬋媛突然覺得兩腿發軟,立刻扶住了福兒,嘴裡仍吩咐道:「幸兒,你去備轎,我要回將軍府。」

  趙嬸抓住嬋媛的手臂,哭道:「二小姐,你的傷還沒好,不要走動啊!」

  「我要回去看姐姐。」嬋媛面無表情,語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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