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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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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是很苦。」若沒有那段日子苦讀,恐怕他今天也不會憂心國事,倒是做個逍遙王爺了。 「朕想到張居正就有氣,前幾年削了他的官銜、抄了他的家,沒戮屍算是給他留個情面了。哈哈,真是痛快!痛快啊!」 這就是輔國老臣鞠躬盡瘁的下場。朱翊錚感到心寒,如此國君、朝政,他又如何力挽狂瀾? 皇帝愈說愈得意。「朕也不要皇子們辛辛苦苦念書了,大明江山,千秋萬載,自有老百姓幫咱們撐著……對了,不知道修皇陵的進度怎樣了?」 「啟稟皇兄……」接下來,朱翊錚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好像每說一句,就沾染了一滴黎民百姓的鮮血,在皇室揮霍無度的背後,都是天下蒼生的血汗呵!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皇兄終究是不懂。 再看到鄭貴妃妖媚的言行舉止,他在心底歎息的同時,忽然想起王府的院子裡,那張純真無偽的臉孔。 天氣轉熱,嬋媛不愛呆在屋內,每天下午就和喜鵲到院子裡乘涼、聊天、練武。 今天主僕倆換了勁裝,拿了兩隻木劍在比劃著,莫追魂和平日一樣守護在旁邊,後來他實在不忍卒睹,拿了自個兒的長劍,開始舞起流暢優美的劍招。 「小姐,那個死人臉在示威耶!」 「哇!真是高招、高手喜鵲,我們跟他學幾招吧!」白日的嬋媛,不復夜晚的軟弱孤單,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俏王妃。 「人家才不跟他學!」喜鵲把木劍敲得咚咚作響。 「來啦!我們這樣對打也不能進步,要跟高手討教才是。」 「不學!小姐先打贏我再說。」 「呼!比我還凶?」 兩隻木劍再度撞得震天價響,朱翊錚在此時踏進院子。 看到了她,他就忘卻外頭那些紛擾。他滿足地望著她的笑容。 莫追魂朝他點頭為禮,退開到一邊,讓主人觀看兩個小姑娘耍花招。 「打倒死人臉,」喜鵲大聲喊著。 「踩扁怪王爺!」嬋媛也用力一擊,一泄悶氣。 一雙手闖入劍陣之中,分別彈開兩隻木劍,喜鵲登時嚇得臉色發白。 「呃……小姐,喜鵲要告退了。」王爺啊!拜託你走路出聲音好嗎? 「臭丫頭,你還是這麼沒良心,我都白白養你了。」 「你把我養得黑黑的,喜鵲不會感激小姐的。」喜鵲以手指扯下眼角,吐了小舌頭扮鬼臉,主僕兩個就趁朱翊錚彎身拾劍時,互比誰的舌頭長。 「誰要和本王對打?」朱翊錚玩弄木劍,懶洋洋地笑著,只有在自家的院子裡,他才能真正鬆懈。 「小姐、王爺,你們忙!」喜鵲呼了一口氣,準備溜走。 「喜鵲,追魂守在這裡一天了,你去燒壺茶、做個點心給他吃。」朱翊錚吩咐著。 嗚!為什麼她總是沒有好日子過?喜鵲瞪一眼站在牆邊的那個石頭人,哭喪著臉走了。 「王妃,你想踩扁我吧?」他將一把木劍遞給了嬋媛。 「那是……那是巨妾……胡亂說的……」嬋媛低了頭,隨即察覺自己的害怕,她立刻握緊拳頭。 又開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木劍使出。「看招!」 嬋媛不料他會突然出手,她無暇細想,立即出招反擊。她遇強則強,遇弱則弱,除了內力不及男人以外,劍招可是使得風起雲湧,威風八面。 朱翊錚暗自吃驚,不敢再小看她,喝采道:「果然是將軍之女!」 嬋媛卯足了全身力氣,她不願屈服于朱翊錚,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又老是霸道無理,如今他來挑釁,她當然要借機報仇了。 劍來劍往,招招十足,但顯然朱翊錚在身形、力氣,功力上都略勝一籌。 「啪」地一聲,木劍重重地擊中朱翊錚的右手臂。 嬋媛一愣,他明明可以閃開,為什麼要迎向她這一擊呢? 「王妃,承讓了。」朱翊錚笑著抱拳為禮,滑下了一截袖子,露出一片紅腫的新傷。 「啊!我把你打傷了!」嬋媛丟了劍,上前挽起他的袖子,看那點點紅色斑痕逐漸擴大,她急得問道:「會不會很痛?」 「打傷王爺,是不是有罪?」 「我……」她握著他的手,她只擔心他的手傷,卻忘記原來她「犯上」了。 她低頭咬了下唇,長長的睫毛蓋住那對黯然的大眼。是了,她真以為能和五王爺對抗嗎? 「罰你……」他看到她輕顫的睫毛,一副受死的模樣,心頭湧起憐惜之意,再也無法逗弄她。 就在此時,她抬起眼,賣力地和他瞠視,就像要扳回一口氣似地。 大大的眼,有著孩童般的稚氣,他笑了,伸手輕揉她的眼皮。「罰你帶本王進房抹藥。」 他溫熱的撫觸讓她像只泄了氣的皮球,她放掉他的手,頓時覺得全身虛脫,她還要忍受這種折磨多久啊?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嬋媛找出藥油,朱翊錚早就坐在長榻上等她「服侍」。 拉起他健壯的手臂,她低頭為他塗上清涼消腫的藥油,低聲問著:「王爺,疼不疼?」 他沒回答她,只是問道:「你打我一劍,心裡有沒有痛快些?」 「沒有,你剛剛又威脅我。」她正為他撫拭手臂,不覺加重了力氣。 「我在外面累了,回來總要找點樂趣。」 是把她當玩物了,嬋媛掩下他的袖子,轉身就要走。 他立即握住她的手掌,柔聲而堅定地道:「坐下。」 嬋媛不甘心地坐在他身邊,握緊了拳頭。 他為她攤平了握拳的五指,良久沒有說話,仿佛像平常一樣陷入沉思。 平地一聲雷響。「楊晉逃軍,被撤去軍銜。」 「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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