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默雨 > 蝶影伴樵郎 >


  「吃吃看就知道了。」於樵滿不在乎地回答。

  「嘎?」蝶影忙盤起雙腿,深怕於樵會來咬她的腿,不料收勢太急,撞到了腳掌傷處,不覺「哎唷」一聲。

  於樵探下頭:「你腳傷還沒好,不要亂動,侍會兒我幫你敷草藥。」

  他穿著一件短掛,露出結實強壯的臂膀,蝶影忍不住用指節敲了一下:「咦?果然是硬的。」

  「你要吃嗎?」於樵抬起笑臉,故意繃緊手臂肌肉,鼓起一坨圓飽結實的硬塊。

  「嚇!不吃、不吃!」蝶影趕忙搖手,又低頭吃她的雞腿,她從來沒看過這麼健壯的男人,嗯,有機會的話,她一定要咬看看,看是山雞肉硬,還是阿樵哥哥的肉硬。

  於樵見她好奇心重,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繼續撕咬山雞,他吃得很快,吐了桌上一堆雞骨頭後,又收拾了父親和小蝶的骨頭,風也似地跑了出去。

  「伯伯,他做什麼啊?」蝶影吮著指頭上的雞汁,想要跟著出去看。

  「小蝶,你腳受傷,別下地。」於笙阻止她,微笑道:「他馬上進來了。」

  果然於樵跑了進來,將兩條濕手巾遞了出去,於笙笑著接了過來,擦了擦嘴臉,再揩淨手上的油脂。

  蝶影卻是呆望於樵:「嘎?還有人服侍我啊?」

  「瞧你吃得滿嘴滿臉。」於樵拿了濕手巾,住小蝶臉上抹去,笑道:「你沒穿鞋,如果跟我出去洗手,待會兒我還得端水盆給你洗腳呢!」

  蝶影的聲音從手中後頭傳來,抗議道:「人家只不過受傷,又不是不能走路的殘廢!」

  於樵抹淨了小蝶油膩膩的小嘴,突然將手巾扔到小蝶手中,臉色一沉就走了出去。

  蝶影自遇到於樵之後,見他始終是一張開朗笑臉,不料現在驟然變了臉色,她不安地擦著手巾:「伯伯,阿樵哥哥怎麼了?他不高興幫我擦臉嗎?」

  「這孩子脾氣很直。」於笙停下編草鞋的動作,注視門外的黑暗。「以前他聽到人家這麼說,都是要打架的。」

  「說什麼?我說錯什麼話了嗎?」蝶影更加不安了。

  「我去勸勸他。」於笙扶著桌面站起來,轉身用雙手撐住一個奇形怪狀的竹制凳子,他先將竹凳子向前挪一步,再吃力地拖著兩腿前行。

  蝶影頓覺全身血液逆流,原來……於笙的雙腳不良於行,而她方才竟然說了什麼殘廢的蠢話!

  「伯伯……是我不好……」蝶影又急又難過,慌忙站起想扶於笙。

  於笙示意她坐下,微笑地摸摸她的頭:「你是條直腸子,沒什麼不好,別哭啦!我去叫阿樵進來幫你上藥。」

  「伯伯,對不起。」蝶影不敢亂動,可是看於笙吃力走路的模樣,心頭更加難受,她又站了起來,大聲哭道:「您這樣走路好辛苦啊!」

  「不辛苦,我平常就是這樣子走路的。」於笙搖搖頭,自他腳傷以後,不是被頑童欺負,就是讓人投以奇異的眼光,除了兒子以外,似乎還沒有人像小蝶一樣為他難過吧!

  「我去叫阿樵哥哥。」蝶影再也不顧光著腳丫於,跳下地面,來到門口向黑漆漆的山林大叫著:「阿樵哥哥,你快回來啊!」

  「發生了什麼事?」于樵從前方樹影跑了出來。「你在哭什麼?」

  「嗚嗚,伯伯好可憐喔!」蝶影站在門口放聲大哭。

  「我爹怎麼了?」于樵以為父親發生意外,急忙沖進屋內,卻見於笙朝著小蝶指了指,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於樵轉回身,用力一拍小蝶的肩頭:「喂,我爹好好的,你可別胡亂哭。」

  「伯伯哪有好好的?他腳不能走,真的很可憐。」蝶影使勁哭著。「我可以整天蹦蹦跳跳,伯伯卻要一步一步慢慢走路,他好辛苦喔!」

  「你有完沒完呵?」於樵啼笑皆非,又推了推小蝶。

  「嗚嗚……哇!」

  蝶影正哭得昏天黑地,忽然身體又是騰空而起,原來於樵抱起她進屋。「叫你別下地亂跑,瞧你傷口又弄髒了。」

  他將她放在床沿,命令道:「坐好,不准哭。」

  蝶影睜大淚眼,止住哭聲,但她看到於笙撐著竹凳子向她走來,眼淚又滾了出來。

  「伯伯,您坐嘛!這樣走路要花很大力氣的。」蝶影抹了抹淚。

  「傻孩子,人坐久了也會腰酸背痛。」於笙走到床畔,順勢坐到他的竹凳子上,言語和煦地道:「殘廢的人有他自己的生存方法,我腳骨頭斷了,沒辦法走路,就為自己做了這張竹凳子,不但可以扶著走路,走累了也可以坐下來休息。伯伯跟小蝶一樣,照樣能走到溪邊看鳥兒,只不過是走慢了些,伯伯跟正常人還是一樣的。」

  「伯伯不會很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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