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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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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怎麼不認真念書了?」談豆豆叉起腰。「真是的!沒有王兄嚴格督促,這孩子就散漫了,平王爺不可能一輩子盯著他的。」 「嚇!」談圖禹睜大了眼,驚道:「小豆子,你是說,平王爺會走?!」 「當然會走啊。」談豆豆笑了。 呵!他跟她說過東西南北的好風光,她說什麼也得揪住他,要他帶她遊歷四方,遍覽奇風異俗,親自走過從前作夢才能到達的地方。 「你會跟他一起走?」談圖禹又問。 「是的。」是該跟爹講明瞭。 「小豆子。」談圖禹憂愁地道:「雖然你們的事驚世駭俗,但爹可以理解,天下沒什麼事不能解決的。」 談豆豆突然明白了,用力一拍額頭,清脆響亮,好笑地道:「我猜,是定王爺跑去跟你說我們投水殉情嗎?」 「他很擔心,要我過來勸你……」 「爹啊!」 於是乎,談豆豆拉了爹,進到甯壽宮正殿,找個角落,擺了兩張凳子,仔仔細細地細說從頭。 「是這樣?」談圖禹也笑了,猛捶自己的老腦袋。 「這對寶貝的定王爺定王妃啊……」一想到那是她未來的公婆,談豆豆脹紅了臉,低下頭來捏裙子。 談圖禹凝望女兒羞澀的笑容,感慨萬千。打十二歲起,這孩子就生活在驚惶不定之中,誠如仙娥所言,她從未真正展露笑靨,直到那個男人走進了她的心底,她便有如受春雨滋潤,像一朵大紅花似地燦爛盛開了。 「小豆子,」他堅定地道:「爹不知你打算怎麼做,但不管你的決定如何,爹就算丟了官、不要命了,也要支持你。」 「爹,沒那麼嚴重啦。我是怕你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爹沒那麼脆弱。」談圖禹由衷地道:「爹想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可以疼你愛你的女婿。小豆子,爹要你幸福快樂。」 「爹,女兒超生了。」談豆豆含淚道。 「平王爺對你真好,愛屋及烏,他對爹也很好啊。」 「他老愛嚇你,又沒給你升官加俸,哪裡對你好了。」即使談豆豆明白是端木驥讓爹徹底定出過去的陰霾,但還是改不了損他的習慣。「別被他騙了,他就是會利用人出來賣命。」 「他是用心。」談圖禹高興得哭了。「天朝有這樣的人才,乃是國之大幸:你有這樣的夫婿,爹放心,放心了啊!」 談豆豆也是開心地不斷抹淚;她且不管端木驥是不是人才,幾位老人家如此關愛他們,她當然更要好好活下去,用力孝順他們了。 老人家關心這一對投水的苦命鴛鴦,少年家也很關心。 同一時候,定王府裡,端木驊、端木騮、端木融三人憂心忡忡。 「大哥過得挺快活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拄著拐杖到處散步,累了就隨便一躺,看書打瞌睡,晚上還會跟家僕玩骰子,簡直是轉性了。」 端木騮敘述大哥的種種怪異行徑,說到最後,還起了雞皮疙瘩。 「以前別說他在宮裡忙政事,」端木驊也擰著眉頭道:「就算在家裡,也是悶在房間看經世治國的典籍,或是寫下隔天早朝的重要政策綱領;我夜裡回府,他還會問宮裡有什麼事,現在卻是完全不聞不問。」 「二哥,聽說他連朝服都扔了?」端木融下了早朝就微服過來,一得到點頭的答案,也擔憂地道:「哎呀,事情不是嚴重到非跳水不可嘛。」 「阿融,他愛上了先帝的老婆,你的娘。」端木騮的語氣很嚴重。 「娘娘不是父皇的老婆。」端木融答得乾脆。「我將娘娘當作是娘、是姐姐、是甯妃、是皇后、是皇太后,但就是沒將她當作是父皇的妻子。他們從來沒碰過面、沒講過話,誰也不認識誰;她就好像是一隻突然被丟進後宮裡的小母雞,整天在宮裡打轉,咕咕亂啼;我總是覺得,有一天她會長出一對翅膀,拍拍就飛出去了。」 雖然比喻怪怪的,但端木驊和端木騮卻是心有戚戚焉。 「我很希望娘娘和大哥在一起。」端木融又道。 對他而言,故去的父皇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威嚴父親,他渴望親炙親情,承歡膝下盡孝,但父皇卻總是站得遠遠地看他,父子感情淡薄得令他夜裡暗自垂淚。他都離父皇那麼遠了,更何況是空有名分的娘娘。 逝者已矣。生前既無情無緣,死後又何必牽絆?娘娘如母,長兄如父,他們對他的關愛遠遠大過於生他的父皇,于感情、于現實都更像是他的親人,他願他們幸福。 「大哥這幾日有空就整理書房,送我一堆書,叫我多念著點。」端木騮又開始憂愁了。「阿融,你大概過幾天也會收到他送你的書。」 「我看他在整理衣服,櫃子裡收拾得整整齊齊,還紮了包袱。」端木驊的眉頭鎖得打結了。 端木融驚道:「該不會收拾妥當了,然後去——」 殉情?! 三入神色一凜,開始討論。 「我們還是趕快將娘娘弄出來吧,以免夜長夢多。」 「怎麼弄?」 「發佈死訊,從此讓皇太后消失人間。」 「嗚,二哥你怎麼講得好像要殺人滅口?」端木融冷颼颼的。 「那是不是得準備吃了像是死掉的藥方,好蒙過太醫和女官?」 「不用那麼麻煩。要娘娘直接出宮就是了,但該做的事不能少。」 「是啊,得挑棺木,佈置靈堂,還得舉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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