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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住嘴!」她驚恐大叫,迭聲道;「不要說!你只想娶一個妻就娶一個妻,老身會為你選擇一個最合你意的淑女,你回家等著接懿旨吧。」

  「我拒接!」

  「你不接就是抗旨!」

  「普天之下,無人能屈服我。」他猛然將她拉到胸前,灼灼看穿她逃避的目光,霸道地道:「就算我此刻要扛你離開,任誰也阻止不了。」

  「你敢扛,你就扛啊!」她激烈地掙扎道:「你若不要你爹的臉,不要我的臉,不要端木家的臉,不要天朝的臉,你就一路讓所有的人看你誘拐太后出宮啊!」

  「人都不痛快了,還管誰的臉!」

  「你就是這樣可惡!口口聲聲說你懂我,卻還是要讓我痛苦!」

  「我這樣讓你很痛苦?」他沉痛地問道。

  「端木驥,拜託你,饒了我……」她無力地掙了掙,避開了他的視線,潸然淚下道:「請你讓我安安心心過日子,也讓我身邊、你身邊的人安安心心過日子,好嗎?」

  他的心狠狠地被她擰絞了。普天之下,唯一能屈服他桀騖不馴心志的,也只有這顆硬梆梆得令他氣結、又軟綿綿得令她痛憐的小豆子了。

  她口裡說著冰冷無情的話,可身子卻虛軟地靠在他懷裡,似乎仍想企求他的溫暖。他該拿她怎麼辦?怎麼辦啊?!

  「平王爺,你走吧,我求求你快走吧。」她低泣道:「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錯了?打從一開始就錯了嗎?他劃了那麼多道鴻溝,竟然還是一跌再跌,跌得彼此鮮血淋漓、萬劫不復!

  他陡地摟緊了她,管他的輩分!去他奶奶的禮教!與其在這邊痛苦地掙扎該不該、能不能、對不對,不如乾脆帶她一走了之。

  「長痛不如短痛……」仿佛洞知他的心思,她哭道。

  他凝望那蒼白如雪的臉蛋,拭淚的指掌再也承受不住滔滔熱淚,她的心在痛,他又何嘗不痛呢。

  他好想俯身吻了她,一遞遍吻幹她的眼淚,好讓她的菱唇恢復嬌嫩的血色,也好讓她重綻一張俏麗可人的笑顏……

  然而,這裡是歷來最為貞潔神聖的太后甯壽宮,住的皆是他端木家的先祖先輩,他們如此相擁已是悖逆倫常,就算他可以大膽而瘋狂地吻她,但她呢?他是不是可以多顧慮著她一點?

  原來……是他錯了。

  自以為憐她、惜她、瞭解她、希冀帶給她歡笑,到頭來卻是自己一意孤行地毀滅了她。

  心,沉沉地落了,落在兩人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裡。

  「那……臣走了……」他很慢、很慢地推開了她。

  「平王爺好走,不送。」她站定腳步,以目光送他。

  他轉身,踏出一步,腳步立即停下,臉孔似乎微微轉回,但終究還是身軀一凝,雙拳緊握,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站得很穩,淚無聲地流著,目光始終緊緊地盯住他的背影,直到他隱沒在外頭漆黑的夜裡。

  她的生命也進入了黑夜,再也沒有光明了。

  三日後,龍翔宮暖閣,皇帝鬧頭痛。

  「臣決意出使南海國,請皇上恩准。」端木驥跪在地上,表情嚴肅,劍眉緊皺,說什麼也不肯起身。

  「我早就指派余尚書了,他盼了好幾年了。」端木融苦惱地揉揉眉心道:「大哥,你就讓個機會給余尚書坐船出去玩玩嘛。」

  「臣多年前曾出使南海國,與該國國王熟稔,一切好辦事;可余尚書初次出使,怕他不懂禮節,會壞了大事。」

  「余尚書掌禮部,他不懂禮節誰還懂?」端木融趕緊求援,望向身邊兩個救星。「二哥,三哥,幫幫我啊……」

  「大哥,」端木驊涼涼地道:「不能當王爺的還要搶人家的機會。」

  「大哥,起來了啦。」端木騮過去拉人。「阿融都說這是自家兄弟見面,你不要跪了,膝蓋都起泡了。」

  「好。若皇上執意不派臣出使,那就求皇上廢了臣的王爺爵位。」

  「你想逍遙自在,有這麼簡單嗎?」端木驊哼道。

  「我的好大哥,你忘啦,你是輔政王爺耶。」端木騮也道。

  端木驥瞪向兩個弟弟。「還有你們兩個輔佐皇上,不夠嗎?」

  「當然不夠!」包括端木融在內,三個聲音一起喊。

  「我累了。」端木驥沉下目光。「你們不能什麼事都依靠大哥。」

  「大哥,國事治絲益棼,在在需要你……」端木融試圖說服。

  「皇上一日不答應,臣就一日不起身。」

  「那我……我找太后娘娘過來勸……」

  「噓!」端木弊用力噓向皇帝。

  「殺!」端木騮則是瞪大眼,右手猛指大哥,左手在脖子劃了一道。

  「啊,喔。」端木融猛捶腦袋,他怎麼就忘了這等大事啊。

  前幾日,甯壽宮鬧刺客,二哥和三哥很快控制狀況,淨空了所有太監宮女到五百尺外,並派親信侍衛嚴密巡守,護衛太后安全;後來平王爺也來了,刺客沒抓到,證實是虛驚一場,可能是風大了些的樹影子吧。

  當然了,為了讓他明白大哥在鬧什麼脾氣,二哥三哥翔實地告知他那場「刺客」事件始末,也幸因「防護」得宜,沒讓閒雜人等聽去了王爺和太后的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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