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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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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謝謝……」明知道這對父子藝高膽大,她也任他們爬來蕩去,可是一想到壯壯睡著不小心滾了下來……她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雙手微抖地想要抱過壯壯,卻怎麼抱也抱不到。 「婆婆,壯壯很重,我幫你抱回房吧。」 她的確抱不動壯壯,更別說一雙腳是否能撐得住兩人的重量回房了。 夜已深,月更明,皎潔的月光灑得院子一片澄亮,她刻意加快腳步,為的就是不讓三兒配合她跛行的腳步慢慢走著。 她又想哭了,三兒怎能如此體貼啊!剛才他不也怕吵了壯壯,這才躡手躡腳地去抱他? 一樣的三兒,有了一點點的不一樣,他比以前更為沉穩、更懂得為人著想;而在某些方面的堅持,卻也更固執了…… 怎麼辦,三兒打算辭官找小芋,她又怎能害他斷送大好前程? 夜風吹來,她忽然感覺身邊有些空虛寒冷,一轉頭,原來三兒停下腳步,抱著酣睡的壯壯,正癡癡地望看明月。 長痛不如短痛,她輕輕地撫上胸口,隔著衣服,緩慢而依戀地摩挲懸掛在胸前的鐵片墜於,就在這一瞬間,她下定了決心。 不再等待三兒,她吃力地邁開顛跛的腳步,獨自一人往前走去。 第六章 初夏,楊柳拂過秦淮河岸,綠油油地像一張飄逸的簾子。 兩匹快馬急馳而過,捲動了簾子,搖盪地好似狂風掃過。 「三兒哥,你晚點出城呀!」丁初一落後兩匹馬的距離,著急地往前頭大叫道:「萬歲爺召你進殿商議北伐大計,不去不行啊!」 「不管這些了!」田三兒眉頭緊鎖,心急如焚,狂躁的聲音讓風給帶到後頭,「我已經向皇上告假,有徐大哥和常大哥他們就夠了。」 「別急啊!那也不一定是小芋姐姐,明天再去看……」 丁初一喊啞了嗓子,只好先吞了一口口水。 唉!急死人了,真不明白三兒哥到底在想什麼?小芋姐姐是很重要,可是皇帝的聖旨更重要,瞧剛才三兒哥把宣旨的太監給晾在一邊,丟下一句「跟皇上說我沒空」,教人家都傻眼了。 事情實在太湊巧了,城外義莊傳來消息,說有一具疑似小芋姐姐的女屍;而就在這時,宮中太監也來找人。 若換作是他,他要去見皇上?還是去找翠環呢? 田三兒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皇帝不缺他一個將士,可小芋少不了他,一想到她竟然孤伶伶地躺在義莊裡,他就心痛如絞,幾乎也要跟著暈死過去。 不!他在心底狂吼,那一定不是小芋,他要親眼見到那不是小芋! 快馬加鞭,很快來到城外一間破敗的廟宇,這裡就是善心人士拿來暫時安放無主孤魂的義莊。 這種陰森森的地方人跡罕至,只有一個老頭子坐在廟門前打盹。 「我是田三兒,聽說……」他跳下馬,聲音梗住了。 「啊!你是田將軍?」老頭子猛一睜眼,慌地從椅子爬了起來,挖掉眼屎,眨巴眨巴地盯著田三兒,這才道:「那天我進城,聽說田將軍在找人,正好這兒有一具死了兩年的女屍,符合……」 「死了兩年?」田三兒如遭雷殛,整個人都呆了。 「唉,兩年前兵荒馬亂,天天都有逃難的人死去,這女人二十來歲,說是從北方的山裡村來的,得了急病死了,她的相公暫將她放在義莊,說什麼過兩天就雇車送回家鄉,誰知等了兩年,一個鬼影也不見。」 丁初一這時才趕到,一聽之下,也跟田三兒;樣震呆了。 「她的相公?」田三兒慢慢地握緊拳頭。 「三兒哥,逃難的人這麼多,也不見得是小芋姐姐。」 「是了!」田三兒如夢初醒,顫聲道:「老伯,我要看她一眼。」 「看是可以看,可那樣子恐怕很難看,也怕辨認不出來……」 「你帶我進去就是了。」 穿過大門,原本微感懊熱的初夏忽然變涼了,冷風不斷地從廟宇正殿吹了出來,發出呼呼聲響,彷佛是來自陰間的悲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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