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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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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擠滿了神情凝重的米屈兩家人,當屈平良摟著啜泣不已的方蘭步出病房時,大家立刻驅向前。 「親家,怎麼樣?小愛她!」米父率先開口問道。 米父的話尚未說完,方蘭一見到人群中的屈仁,立即沖上前,以顫抖的手激動地抓著她,聲淚俱下的控訴:「你答應過絕對不和小愛爭的,為什麼又讓這樣的悲劇發生?為什麼?」 屈仁一愕,只是睜著一雙驚懼的眼,不斷地後退。 方蘭逼向前,悲痛地道:「我真後悔,當初……」 「媽!」屈義立刻擋在兩人中間,阻止了母親接下來的話。 「小蘭,你冷靜一點!」屈平良見狀,也立即拉住了情緒激動的妻子。 「為什麼不讓我說?為了她,我們委屈了小愛多少年!」方蘭恨恨地說完這句話後,悲不可抑地偎進了丈夫的懷中。 屈平良只能緊緊地摟著妻子,滿是皺紋的臉上寫著茫然。 母親聲聲的指責仿佛化為數十把利刃,刀刀刺入她的心。屈仁悄悄地退到角落,縮緊了身子,不讓自己哭出聲。 偌大的長廊只聞方蘭低低的啜泣聲,空氣中流動著令人覺得窒息的沉重氣息。 方蘭在丈夫的安慰下逐漸恢復了平靜,她在人群中搜尋著米天冷的身影。 「天冷呢?天冷在哪裡?」 「屈媽媽,我在這裡。」米天冷立刻迎上前。 方蘭立刻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像溺水之人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木般,而暫歇的淚水再度流了下來。 「天冷,屈媽媽求求你,縱使假裝也好,幫助小愛,讓她活下去好嗎?」她哀求道。「屈媽媽求你!」說著,她身子一沉,雙膝立刻一彎,準備跪下地。 「屈媽媽!」 「親家!」 「媽!」 眾人一驚,同時出聲阻止方蘭的動作,屈廉更是趕緊把母親攙起。 「屈媽媽,您不要這樣好嗎?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她活下去的,我保證!」米天冷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深深的自責令他的心猶如墜入無底的深淵。 「真的嗎?」方蘭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尋求他再一次的保證。 米天冷緊緊地握住方蘭冰冷的手,堅定地點點頭。 屈愛在一個禮拜後出院。在母親無微不至的照料,以及米天冷日夜寸步不離的守候下,她削瘦的臉龐逐漸恢復了昔日的紅潤。 表面上,大家均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這件事,屈家似乎也已恢復往昔的平靜,但屈仁知道,一切已不同了,屈愛手腕上的傷痕已是一個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母親的漠視令她黯然,屈愛示威的眼神令她神傷。而米天冷……他愈來愈削瘦的身形更令她心碎,她知道,自己將生生世世籠罩在這陰影下,永遠得不到幸福。 她開始害怕待在家中,變得早出晚歸。或許,逃避——也是一種救贖的方法吧!她只能以消極的方式避開一切,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八月底,屈仁工讀的日子將於今日畫上休止符。 當天,交了班後,屈仁牽過腳踏車便想直接回家。當然不是家的溫暖在呼喚她這個夜歸的遊子,而是她根本沒有選擇地必須出席家中的聚會。 米天冷九月初要上成功嶺參加大專生暑訓,為了替他餞行,米大姐早早便在一家著名的義大利餐廳訂了位子,她當然得出席,雖然她極度不願意,而這些天來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又翻攪了起來。 她意興闌珊地牽過車子,但背後一聲呼喚讓她回過頭。 「大剛?」屈仁睜大眼。 嚴大剛朝她揮了揮手,眼底寫滿落寞。 察覺到他的異樣,屈仁放下車子走近他。「怎麼了?看你鬱鬱寡歡的,不像你喔!」她強打起精神,對嚴大剛綻出一個微笑。 「小仁,我……」嚴大剛苦笑了一下。「你現在有沒有空?我心情很不好,想找個人聊聊!」 「到底發生什麼事?」屈仁關心的問道。 嚴大剛再度苦笑了一下。「小含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 屈仁吃驚地捂住了嘴。 他無奈地又說道:「剛剛她不小心動到胎氣,現在在醫院安胎。」 「她沒事吧?」 嚴大剛神色黯然地搖搖頭。 「剛剛看到小含挺著微凸的肚於躺在急診室時,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種前途茫茫的感覺。我還這麼年輕,前途還有待打拼,現在就這樣讓一個女人與小孩綁住,想想真的很害怕。」 看著嚴大剛,屈仁暗暗地在心中歎了口氣。他的感覺她當然不懂,但他眼底的茫然與落寞她卻不陌生。同病相憐的心理令她不忍在此刻拋下他。 掏出口袋中的零錢,她對著他道:「我先打個電話,待會兒我陪你到醫院看看小含。」說完,她走到便利商店旁的一處公用電話前,撥了家裡的電話號碼。 不一會兒,她掛上電話說道:「我們可以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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