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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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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瑪雅不安的吞了吞口水,和張承恩相處了四年,就算沒摸清他的心思,也摸清他的脾氣。 他這種會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她只見過一次,就是在四年前她大醉一場後的隔天中午。 一樣溫和的質詢語氣,一樣溫和的審問眼神,一樣溫和的逼供臉色,全身上下無一不溫和得教人背脊發寒、頭皮發麻、腳底發冷、手心發汗。 記憶猶新啊! 想著想著,雙臂雞皮疙瘩一下子全冒出來警告她要小心。 「我我我……當然……認得……出你。」一張臉孔看了四年,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你沒有話要說嗎?」他依舊維持迷人的笑容。 看似無害,實則危險。 別、別、別……別笑了!這麼恐怖的笑容,她心臟承受不起刺激,快跳出喉嚨了。 「說說說……說什麼?」她皮皮剉。 受到如此嚴重的大驚嚇,她三魂七魄早全飛光了,哪還記得他問什麼。 「你為什麼喝酒?」他不時三申五令,她卻置若罔聞,非逼他採取高壓手段是不是。 往前再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他高大的身形如巨山般矗立在她面前,故意製造一股極大的壓迫感給她。 自首無罪,捉到雙倍。 迎上他淩厲的視線,她哆嗦的吞吞口水。 「我……因為……今天畢業很高興!」她老實招供,「所以謝師宴……呃……就……嗯……喝了一些……唔……香檳。」 她現在高興不起來了,只想扁嘴大哭。 說到最後,她頭已垂到胸前,不敢面對震怒的他。 「香檳!」張承恩臉上微笑慢慢的變質了,「你記不記得四年前你答應過我什麼?」 「記……記得,不可以喝酒……」小腦袋點了兩下,沉默一會兒,沒下文了。 「很好,你記得不可以喝酒,為什麼還喝得醉醺醺回來?」溫和的語氣添加一絲嚴厲。 「我沒有醉!」她大聲否認,「我知道……呃……我知道我在跟你講話,所以我沒有醉……我沒有醉得一塌胡塗喔。」 醉鬼是不會承認自己喝醉酒的。 客廳響起悶笑聲,兩道利如刀的視線立刻迸射而去。 兩名畏罪潛逃的幫兇,憋住笑馬上露出正經八百的表情來。 「你這樣叫沒醉?」兩眼惺忪,雙頰酡紅,滿身酒味,他懷疑她不只喝香檳,說不定還有啤酒。 「我有遵守承諾,我沒有喝酒,我喝香檳,香檳是果汁,果汁不會醉的……」瘋狂玩鬧了一個晚上,強烈的困倦使她打了個哈欠。 這樣也能拗! 客廳再度響起悶笑聲,兩道銳利的視線再度朝他們進射。 「誰跟你說香檳是果汁!」他聲音陰森森的,有要宰人的衝動。 牢頭氣呼呼,人犯傻呼呼,現場只聽得見牢頭急促喘息聲,聽不見人犯支吾辯解聲。 久久聽不到任何應答,又見她坐姿怪異,身體歪歪斜斜,腦袋垂在胸前,有規律的點一下、抬一下,晃動的頻律很像是在……釣魚? 張承恩眯起眼,蹲下身。 果然,這個皮在癢的傢伙。 以為她知錯在反省,結果她不是在懺悔,而是閉眼在打盹,當下氣得他臉黑掉一半。 「倪瑪雅!」他大吼一聲。 嚇醒頭快點地的她,同時嚇著正在揣測他們關係的兩名千金小姐。 「倪瑪雅?」兩名千金小姐瞪大眼、張大嘴,驚愕得仿佛撞鬼似的。 啊啊啊啊啊……發生地震了是不是?倪瑪雅被驚嚇到,迅速抬起頭,傾斜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的往前俯,「叩」的一聲,她的腦袋撞到大理石。 痛痛痛痛痛……痛呀!揉著發疼的腦袋,她小臉皺成一團的抬起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眨著眼,呆望前面那一張火冒三丈的猙獰臉孔。 「你……」張承恩咬牙切齒瞪的她,被她氣到說不出話來。 「你發什麼神經啊!嚇我一跳!」她不停喘氣拍胸,「都跟你說我沒醉了,你還吼那麼大聲!你隨隨便便叫一聲我就聽見了。」 害她三魂七魄差點全飛光,明天得去廟裡收驚了。 「你……」他頭冒黑煙,臉色一片鐵青。 打個哈欠,她一手揉著困眼,一手揉著額頭。 「要熄燈了嗎?真是的!要睡覺說一聲就行了,幹麼用吼的?」她抱怨咕噥。 他什麼時候說要睡覺了? 「我沒力氣走路。」她爬到他面前,窩進他懷裡,「你抱我。」 他有說要睡覺嗎? 「好困……」摟住他粗腰,頭靠他胸口,她撒嬌的在他懷裡磨磨蹭蹭。 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後,她小臉漾出一個賊賊的憨笑來。 又在耍賴了,每次都來這一招,以為這樣就能逃避責駡嗎? 「有什麼事,等我睡醒再……說……」閉上沉重的眼皮,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呢喃聲,賴皮的在他懷中睡著了。 等她睡醒,大哥的怒火早全消了,怎麼找她算賬。 客廳響起的悶笑聲愈來愈猖狂,連張承德的嘴角也忍不住愈揚愈高。 完全拿她沒轍,張承恩只能死命瞪著她。 真是愈來愈皮了,簡直油條得要命,到底是誰教她用這一招來應付他? 不用猜,鐵定是客廳內那兩個愛興風作浪的傢伙,他要拆了他們兩人的骨頭! 啊啊啊……大人,冤枉喔! 不是我。莫名其妙被瞪,張承浩很無辜的露出「不關我事」的表情來。 也不是我。被兇惡的雙眸一瞪,張承瀚很無辜的露出「我啥米都不知」的眼神來。 厲眸的主人,嘴唇愈抿愈緊,顯然不相信他們。 兩兄弟頻頻喊冤,真的下是他們啊!大人,冤枉喔! 「她是……她是倪瑪雅?」馬安琪兩粒眼珠子險些掉出來,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倪瑪雅是她印象中的那個倪瑪雅。 簡直天壤之別,懸殊差太大了,令人難以置信! 若非眼見為憑,打死她她都不相信當年那個又矮又小又瘦的倪瑪雅,會由一隻醜小鴨蛻變成一隻美麗的天鵝。 女大十八變,四年的變化實在太驚人了! 氣衝衝走出書房,馬太太夏露突然呆住,反應和老大繼女一樣,瞠目直瞪著張承恩懷裡的人。 「她是……瑪雅?」她下巴快掉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倪瑪雅!」馬安妮拒絕接受事實。 麻雀是不可能成得了鳳凰的,不管經歷多少年的變化都一樣,麻雀永遠都是麻雀,絕對變不成鳳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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