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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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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首梵音大悲咒,她邊聽佛經曲,邊泡香精澡。 不管有多大的憂愁,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這個方法,她屢試不爽。 無論是多麼高漲的怒火,多麼煩躁的情緒,多麼悲傷的心情,不必大吼大叫宣洩,不必摔東西發洩,只要平躺在按摩浴缸裡泡個澡就行,紊亂的心情自然能夠得到平靜,沉重的壓力自然能夠得到紆解,疲勞的倦累自然能夠消弭殆盡。 多輕鬆啊! 泡澡,真的是人生一大享受! 嘴角微揚,她滿足的閉上眼。 「好舒服。」她呢喃一聲。 心清水現月,意定天無雲。 果真是——心定,則無煩惱障礙:意定,則無環境束縛。拋開一切,何等自在。 她舒服得快睡著了。 下午三點,拿著作文簿,有事找她的張承恩,破天荒出現在家中。 一踏入門,正巧遇到李嬸和夏雪也在找她。 樓下四處找不到她的人,他不用猜也知道她人在哪裡,肯定窩在他房裡快樂逍遙。 「瑪雅。」他上樓來。 打開房門,看見散落一地的雜物,他停在門口,不悅的攏起眉頭。 又弄亂他的房間! 「瑪雅!」講都講不聽,東西到處亂丟。 興師問罪的走進房間,正準備找她算賬的張承恩,卻發現她人不在房間。 書桌後方,沒人;電腦前面,沒人:電視前方,沒人:書櫃前面,沒人;床墊上面,沒人。 奇跡,她居然不在他房裡。 但,她跑哪去了? 該不會沒回來吧?可夏雪說她有回來。 難道又跑出去?但李嬸說沒看見她出去。 那麼她到底在哪裡?唯一確定的是她還在宅邸內。 拾起她的書包,拎起她的鞋子,撿起她的襪子,每彎腰拿起一項東西,張承恩的臉色就陰沉一分。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他再也無法容忍她的隨便了。 這一次,他不嚴厲的下通牒令警告她,他要吼得她耳膜破裂,非要她改掉壞習慣不可。 轉身定向門口,他打算下樓再找一遍。 「啪」的一聲,他踩到東西。是木栓。 木栓?他微怔,不曉得房裡怎麼會有紅酒的軟木塞。抬起頭,視線無意中瞟見在收納櫃上的開瓶器。 有人在他房間內喝酒! 是哪個欠扁的傢伙?該不會是瑪雅吧?嗯,有可能。 小小年紀不學好,偏學這些有的沒有的,她就不要被他捉到偷喝酒,否則他絕對要她好看。 火大拉開房門,正要出去的他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浴室,直覺她在裡面。 房間內的空調設備很好,他沒聞到任何的酒味;隔音設備也很好,他沒聽到任何的聲響,莫名的,他就是感覺她好像在那。 他的第六感向來神准,從未出過任何差錯,這一次也不例外。 打開浴室門,梵音大悲咒立刻傳了出來,不確定她是否在裡頭的張承恩,這下子他確定了。 「瑪雅!」關掉音響,他沉下臉走近浴缸,「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 這個欠揍的傢伙!眾人找她找得人仰馬翻,結果她居然愜意的窩在這裡泡澡,泡到舒適得睡著了! 「嗯……」她無意識的應了聲。 「起來,我有話跟你說。」他有一件重要的事,非馬上和她談不可,這就是他特地請假從學校回來的緣故。 「喔……」她含糊咕噥一聲,「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張承恩錯愕瞠目,他是叫她起來,不是叫她念經,她沒睡醒是不是? 「瑪雅!」他眉頭皺起。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她眼皮動都沒動半下。 張承恩瞪著她,難以置信她睡著了還能念經,真是服了她。 「瑪雅!」他惱怒的大喊一聲。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她夢囈的繼續背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瑪雅!」耐性盡失,張承恩大手一伸,付諸行動想搖醒她,突然一片春色映入眼底,他僵住了。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腦袋混沌,她渾然不知有人在身旁。 張承恩瞪視她,一張俊臉突然漲紅,一路紅到耳根。 「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堙,依般若波羅蜜多故……」縱使睡死了,她仍有規律的誦念經文。 獨門功夫已練到出神入化境界,無人能出其右,不得不豎起大拇指佩服她。 叫不醒她,又看到不該看的景象,張承恩氣急敗壞的走出浴室,翻箱倒櫃找出太陽眼鏡後,他又飆回來。 「瑪雅!」他自我安慰的戴上太陽眼鏡,自我催眠的說服自己什麼都看不到,自我欺騙他只看到她的頭。 「心無罷礙,無堊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她還在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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