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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她萬萬想不到,她,一個有父親認不得、有母親喊不得的私生女,居然能夠掌控一個富家太少爺的命運。

  天下事無奇不有,就數這件事最奇怪。

  人家流傳的祖訓不是類似唐朝韓愈的治家格言,就是張公藝的百忍太和,再不就是明朝朱用純的家訓,偏偏張氏家族和別人不一樣,流傳一句怪異透頂的祖訓,且這還不是最荒謬的,最奇怪的是,張氏家族每一個成員都把這句話奉為圭臬,沒有一個人敢嗤以之鼻的斥為無稽之談,或是馬耳東風的不當一回事,因為聽說藐視不恪遵者,絕對得不到幸福。

  禁忌的開始,起源于張承恩爺爺的叔公,他不信邪的娶了一個分辨不出雙胞胎的小學女老師,結果結婚不到兩年,小學女老師就傳出和該校校長有一腿,紅杏出牆的送給他爺爺的叔公一頂烏龜大綠帽。

  緊接著的是他爺爺的小堂弟,也不信邪的和一個老是會混淆雙胞胎的銀行女職員結婚,婚姻雖維持有五年之久,不過結果一樣悲哀,女職員虧空公款,拋夫棄子的和一個工人跑了。

  再來則是他三伯公的大兒子,同樣不信邪的想和認不出雙胞胎的秘書結婚,結果結婚當天的迎娶路途中,和一輛砂石車對撞,新娘子命雖救回來了,卻變成了植物人,聖今仍昏迷不醒。

  陸陸續續鐵齒的人有他父親的叔叔、他父親的堂兄、他叔叔等人,至今沒一個有好下場,人家結婚是比幸福,他們結婚是比淒慘。

  有監於前幾代以來數不清的例子,近代的雙胞胎沒有一個敢再不信邪,任意違背祖先留傳下來的訓言。

  說也奇怪,違逆不遵行者,個個皆不幸福到令人同情;奉行遵行者,個個皆幸福到白頭偕老。

  做人真的不能不信邪!

  「夏雪,瑪雅人呢?」小雙胞胎在一樓樓梯口攔住她。

  抱著一大堆要換洗的枕頭套、床被單,夏雪鼻子過敏的一路打著噴嚏下樓來,無法說話,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嬸,你知不知道瑪雅在哪裡?」小雙胞胎一前一後出現在廚房門口。

  正在熬煮中藥、墩補膳品的李嬸,忙著注意火候、控制時間,沒空理會他們,隨便擺了擺手表示不知道。

  「鄭百鳴,你有沒有看見瑪雅?」行經客廳,小雙胞胎叫住正往外走去的他。

  手裡提滿大包小包的垃圾,嘴裡塞滿大塊小塊的糕餅,突然被叫住,鄭百鳴嚇了一跳,嗆了一下,被噎到了。

  他滿臉漲紅的咿咿唔唔幾聲表示不知道後,隨即往外沖,把噎住喉嚨的糕餅全吐出來。

  「奇怪了,沒在後面,也沒在裡面,難道在上面?」

  「上面找過了,沒有。」

  「前面呢?」

  「還沒找。」

  「有沒有可能跑到外面去?」

  「有可能……」

  交談聲隨著漸行漸遠的步伐,愈來愈小聲,直到消失聽不見為止。

  躲在工具室不敢出來的倪瑪雅,不確定小雙胞胎是否真的定出屋外,她等了一分鐘,確定他們真的不在屋內,才偷偷的打開工具門,探頭采腦的東張西望一下,再三確定他們真的在屋外,便不猶豫的趕緊跳出工具室。

  「咚咚咚……」她三步並作兩步,逃命似的往三樓沖。

  「鏘」的一聲,她打開門,「砰」的一聲,她關上門,「啪」的一聲,她落上鎖。

  一氣呵成的動作,驚動了正在做畫的張承恩。

  咻咻咻,唰唰唰,快速揮舞著鉛筆,正專注在素描的張承恩,被打擾到的抬起頭來,一見到屢次警告,屢次漠視,把他的房間當作公共場所任意出入、自由走動的人,他不悅的微眯起雙眸。

  「倪瑪雅,你又跑進我房裡做什麼?」早上剛警告過,下午再度出現,她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

  用膝蓋猜也猜得出來,她又把他這裡當成避難處。

  「張、張、張……張……」一口氣街上來,她喘得說不太出話來。

  「張承浩、張承瀚又在四處找你?」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她說不厭,他都聽煩了。

  「對、對……」元氣耗盡,她整個人虛脫無力的背靠著門板,兩腳伸直癱坐在地上。

  「他們懷疑你認得出我和張承德?」他抿了抿嘴唇。

  「嗯……」吐出去的氣多,吸進來的氣少,她嚴重缺氧,快窒息了,乾脆開口用嘴巴呼吸。

  「他們威脅你,要你說出秘密?」他眉毛挑動了下。

  「對……」好渴,她需要水。

  急促喘著氣,口乾舌燥的她,看見桌上有水,眼睛發亮的爬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瓷杯進攻。

  「所以你就跑來我這躲?」他眼睛又眯起。

  「咕嚕、咕嚕、咕嚕……」她一口氣灌完白開水。

  「嗯……」她點頭,心滿意足的哈了一聲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把瓷杯擺回桌上還給他。

  又喝光他的茶水!

  「倪、瑪、雅!」張承恩咬牙切齒。

  「我口渴。」她無辜的眨眨眼睛。

  溫馴的獅子快被她惹毛,為免他愈看她愈生氣,她趕緊離開他的視線。

  進他房間如走庖廚的倪瑪雅,先是走到角落一張木桌前,把口袋內所有的銅幣全投入豬公存錢筒內,然後打著哈欠定到一張雙人床旁站定。

  視線隨著她身影移動,張承恩見她爬上自己的床,他臉部線條開始僵硬,面色也逐漸難看起來。

  「倪瑪雅,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他語氣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脫鞋子。」哈欠連連,她不知道是困到遲鈍沒發現他鐵青的臉色,還是故意假傻,完全不理會他的瞪視。

  「然後呢?」放下畫簿,丟下鉛筆,張承恩站了起來。

  「準備睡覺。」和小雙胞胎玩捉迷藏玩了一個下午,她累癱了,急需要好好休息一頓才行。

  爬上枕頭山,窩進涼被內,她舒適的呢喃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閉上眼,準備好好補充一下睡眠。

  又擅自睡他的床!

  「倪瑪雅!」張承恩火冒三丈的繞出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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