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可綺 > 最愛秦王政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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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質料有些粗糙,看起來醜陋無比的黑色柱子,支撐的是表面不夠平滑光潔的木板,四周則是隨著風吹而不停擺動的灰白色布簾。 這是什麼地方? 曼丘葑勉強撐起有些發疼的身子,不經意的碰觸到身旁摺疊整齊的被褥,再看到位於身下的床墊,以及周圍的擺飾,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正在一張不算小的床上。 而且,依照它們製作不夠精細,以及手法粗糙的狀況來看,她肯定這不會是現代。 當然,現代的世界中,也有所謂蠻荒落後的地帶,但是,她的直覺很清楚的告訴她,那股黑色的漩渦把她卷到了古代來了。 至於是什麼朝代呢? 很抱歉,她的中國歷史知識極為貧乏,就算有人清楚明白的向她說明這是什麼朝代,她還是一樣無知,搞不清狀況,知道等於不知道。 她認為比較重要的,是這裡用到了床,以她過去豐富輝煌的經驗告訴她,這裡的文化水平應該是滿高的,至少不會太原始。 想至她九歲時所待的森林,上方是濃密的枝葉盤繞,粗的不像話的樹幹上,附帶的是一條條花紋斑斕,碗口般大的蟒蛇,周圍不時有猛獸出沒,虎視眈眈的直把人當獵物般盯著,下面則是全身軟趴趴,沒有半點骨氣,——見到人就只想吸血的水蛭,相對於那麼惡劣的環境,這裡真的可以算是天堂了。 她低頭檢視了——下全身,衣物大致都完好如初,也都堅守崗位,不敢怠忽職守,唯有脖子上的絲巾和腳上的鞋子大膽叛逃了,現在不知去向。 好過分喔!明知道她最怕冷的,它們居然敢離開她,真是沒良心。 咦!怎麼它還在啊! 她抬起了右手,這才發現那個罪魁禍首,該死的越冥刀,竟還依依不捨的黏在她手上,而刀鞘已自行回到原位,仿佛它什麼惡事了也沒做過似的,故意裝出一副純潔無辜、事不關已的模樣,真欠揍! 「碰!」的一聲,未征得她的允許,那把刀居然敢擅離她的手,落在床墊上,引起了說大不大、說小不算小,但倒楣時,卻足以致命的響聲。 「誰?」 隔著布簾,傳來了一個極為冰冷的聲音。 餘音未完,只見一道青光閃過,她面前的布簾當場壽終正寢,打從中間劈成兩半,無異議的順勢滑落到地上。 乖乖!這是什麼情況?怪恐怖的。 透過屋內明亮的光線,她看見一名身著一襲黑衣古裝,頭上盤髮髻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地手持一把透著寒光的長劍指向她,全身籠罩在一股冷冽的殺意裡,大有取她性命的意圖。 好吧!有點委屈的,她願意認錯更正,這裡不是天堂,而是百分之百的地獄。 那個該死的黑色漩渦,什麼地方不好帶她去,偏偏把她帶到這個絕對有暴力傾向,隨時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地帶,下次再讓她碰上,她絕對要把它碎屍萬段。 緊張嗎?恐懼嗎?別傻了,在她曼丘葑的字典甲,找不到那麼無能的字眼。 她野性的直覺很清楚的告沂她,她絕對能逢凶化吉,全身而退,二十年的歲月,她都是憑靠這個活過來的,只是怪了,她對他怎麼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處於命在旦夕之際,她重視的不是他手中的劍,而是他給她的感覺;——種非常奇特的感覺。 她傻愣愣的望著他,口中喃喃自語。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他默了一下,有點莫明其妙的看著他。 「我從來沒見過你。」 「可是,我真的見過你,我的感覺這樣告訴我。」她很堅持已見。 「我的感覺卻告訴我,我絕對沒有見過你。」他也很堅守立場。 兩個人互不相讓的結果,就是彼此瞧著對方發愣,在心裡拚命摸索著,以尋求任何和對方有關的記憶,來做為向對方抗爭的佐證。 「王!沒事吧!」 侍衛長蒙由一聽到門內有不尋常的聲響,立時破門而入,把門撞壞了也就算了,他有點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也撞壞了? 因為他居然看到他那個向來不對女人動心,甚至不屑一顧的王,正和一名陌生女子互相凝視,即使是他出現,他的王仍然未轉移視線,而那名女子看起來是那麼的怪異。 蒙由趨向前,好奇心重的詢問狀況。 「王!她是什麼人?」 好不容易,這位王才勉強的把視線從她身上轉移到蒙由臉上。 「你問我,我問誰?這裡不是你負責守衛的嗎?」 「可是,王!我是在門外守衛,待在屋裡的卻是你,你應該比我清楚呀!」蒙由把責任推給他。 「我哪知道!」他完全不負責任。 他想了一想,指著她問蒙由。 「她會是後宮的嬪妃?或是宮女?」 蒙由連想也不想,直接搖頭否定。 「你看她的樣子像嗎?」 「完全不像!」他非常肯定。 後宮的那群女人,一個個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宛如雜草堆中,拚命向人諂媚,想勾引人注意的庸俗野花,但看到他,卻又只知道打躬作揖,努力想在他面前裝出良家婦女,守身如玉的含羞模樣,害他看到反胃,回到寢宮後,大大吐了七個夜壺,要不是夜壺不夠用,他——定會吐得更多。 而她,居然敢正眼瞧他,而且連動也不動的直把視線鎖在他身上,真有勇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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