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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小榛!」只有半天課的小榛應該回來了啊。桑羽文心慌慌的再去敲廁所的門,冷清清的屋內只有她焦急的呼喚聲兀自回音。

  會不會去同學家了?桑羽文匆忙翻出兒子的班級通訊錄,顫抖的手剛碰上話筒,桑榛的童稚嗓音自門口處傳來。

  「媽——你看,漂亮吧。」桑榛小小的身影隱在一片玫瑰花海中。

  「小榛?你害媽媽急死了。這花……是誰的?」桑羽文將兒子捧在胸前的一大束紅玫瑰稍稍挪開,慌慌的審視兒子是否無恙。

  「送你的。」

  「媽媽是問誰送的?」紅色的玫瑰看得她心驚膽戰。

  「爸爸。」

  「爸爸?!」桑羽文心臟都快停了。

  「是我說太快了。」桑榛笑呵呵的騷頭,一整個下午的相處,他和袁暮青投契得不得了,自動自發的央求袁暮青讓他叫幾聲爸爸過過癮,沒想到卻叫得如此順口。「是個很有男人味的叔叔,他說要當小榛的爸爸,所以買這束花來問問媽媽同不同意。」

  印象中很有男人味的人就有可能成為他的爸爸,所以桑榛急忙的將男人味三個字搬出來討好桑羽文。

  「亂來,小榛已經有爸爸了。」是哪個無聊男子啊?

  「我喜歡這個爸爸。」桑榛馬上表明他的心態。經過比較,那個桑羽文時常掛在嘴裡,卻老是不見蹤影的爸爸早被他丟到一邊涼快去了。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他一向認生,怎麼才半天的工夫就……「那個叔叔呢?」她莫名其妙的直瞪著那束紅玫瑰。

  「我在這裡。」袁暮青高大的身軀擠進了小小的斗室,方才他一直待在門外,聽見兒子努力的為他說話,他險些熱淚盈眶。

  不期然的對上那對依然深情的黑眸,桑羽文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她愣愣的瞅著他瞧,恍恍惚惚的想著自己是不是想他想得太入魔才會產生幻覺。

  可是他的嗓音又是那麼的真切。

  袁暮青將手中的書包及雞塊兒童餐交給桑榛,順手接過兒子手中的玫瑰花束。「小榛,你可不可以到房間吃你的雞塊?我和媽媽有話要說。」

  「嗯!」桑榛乖順的點頭,然後神神秘秘的向袁暮青招手。

  袁暮青彎腰貼上耳朵。

  「媽媽看你看呆了,你真的很有男人味啦!要加油哦,你答應我不會讓我失望的,所以,你要努力把我爸爸打敗。」桑榛人小鬼大的說道,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後才回房。

  聽兒子這麼一說,袁暮青真是哭笑不得。小孩子的心思還真是單純得可以。不過兒子如此認同他倒是令他放心了不少。

  「羽文——」多少相思盡訴其中。她依舊美麗,依舊動人,唯一改變的是——她添了幾許的嫵媚風情和成熟韻味。遞出手中的玫瑰花束,過多的離情一時之間竟啞了口。

  桑羽文沒接他的花束。「擱在桌上吧!你可以走了。」她又開始仍裝冷默。

  「不,如果我要走,我也要帶著你和小榛一起走。你是不是怪我?怪我這些年來沒有盡到一絲一毫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桑羽文暗吃了一驚,「小榛又不是你兒子,你誤會了。快走吧,待會兒我丈夫回來我都不知該怎麼介紹你呢!」她故意說得輕鬆。

  「小榛告訴我他並沒有見過他的爸爸。」袁暮青戳破她的謊言。「既然如此,你又何來的丈夫?羽文,為什麼你總要如此誤導我,這些年你受的折磨還不夠多嗎?可以停止了吧,你難道不明白在折磨你自己的同時,我也一樣會心疼、會心痛嗎?」

  「我真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小孩子的童言童語你也把它當真嗎?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就別來打擾我的生活了。而且我記得當初分手的時候我已經把話講明瞭,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曾經熟識的朋友,請你別再會錯意,用錯了情。」

  若是以前,依他的自傲個性或許他真的會被她這番無情言語激得一走了之,但如今他已經完全明白她在顧慮些什麼。

  她為他的安全著想,為了顧及他,她任何苦都盡往肚裡吞。她對他的用情之深,豈是動容兩個字可以形容他的感受。

  「羽文,我是個男人,如果我們之間有什麼苦難也應該由我來擔當才對,你何苦……你教我拿什麼來補償這些年來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你……」他知道她離開他的原因了嗎?還有,他是如何找到她的?桑羽文心底的疑問一個個的冒了出來。

  「你怎會這麼傻,瞧瞧你的心吧,它已經很累很累了,我很慶倖在它累得無法再承受一切之前找到了你。」他擱下手中的玫瑰,上前握住她的手,緩緩的將她帶到胸前擁住。「羽文,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嗎?全是我對你不曾稍減的愛支撐著我的靈魂。我一直以為你嫁給了何欽,更認定你隨著何欽去了日本,要是我一開始便托人尋找你的下落,也就不會讓你和小榛過得如此辛苦,全怪我的疏忽。羽文,回到我身邊來吧,讓我用後輩子彌補我對你和小榛的虧欠,我需要你,也一直深愛著你啊……」

  他熾熱的唇已然封住她的。多少年的相思,多少年堆積著的情感,醞釀成瞬間爆發的火苗,熱乎乎的熨燙著相愛著的兩顆心。

  羽文仰著頭感受他的溫存,她比他更需要對方的溫暖撫慰,多少年來她一直透支的堅強真的已經到了極限,酸甜苦辣的個中滋味她嘗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往往心酸、苦楚多過於甜蜜與甘美。

  「誰告訴你我沒嫁給何欽?」她心裡好困惑。她沒和任何人聯繫,為的就是保住這個謊言,暮青是從何得知的?

  「我找過何欽。」

  聞言,羽文不由自主的慌了起來。「你去找何欽?他沒把你怎樣吧?你知不知道他一直想置你於死地,你怎會……」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瓣,這個小傻瓜真的把他的安危看得比一切還重要。他何其有幸能得此真愛。

  桑羽文推開他,原本熱切的眸光轉成偽裝的冰冷,然而她尚未開口「重施故技」,了然于胸的袁暮青早洞悉一切。「別怕,何欽死了。」他繼續擁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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