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冬橘 > 畫龍點睛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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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居山林的生活不可能舒適,食、衣、住、行中沒有一樣下需親手去做。於是他曬黑了,五官因辛勤的作活而變得深刻,曾經瘦削的體型轉為粗獷,過去穿慣了的儒衫因不實用而壓在箱子底,就連昔時貴公子的雍容氣質也被樸實所取代。 但他生活得踏實,粗茶淡飯嚼在嘴裡自有甘美的韻味。 他喜歡這個棄絕了過往一切的自己。 小屋裡,尉遲楠正忙著將鍋裡的菜粥盛進碗裡,聽見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心知定是皇甫少泱進屋了,溫柔的笑容立刻漾了滿臉。 "你回來的還真是巧,我才剛把鍋子從灶上提下來呢。"她笑著糗他,"真不知你鼻子是怎樣長的,從來都不曾誤了吃飯的時刻。" 這是老話題了。皇甫少泱哈哈一笑,在草席上盤膝坐下,雙手接過她奉上的草粥,"不是我的鼻子靈光,而是你煮的飯菜香。" "貧嘴。"她笑駡一聲,"哪天我將粥煮糊了,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肉麻話。" "這可使不得!人是鐵,飯是鋼啊,沒了膳食,教我怎麼為你做牛做馬?"他故作驚慌的猛搖頭,逗得她咯咯直笑,獎賞般在他頰邊香一個,哄得他笑得越發癡傻。 這就是幸福。在些微暈開的視野中,他再一次肯定了這個事實。 扒了幾口草粥,尉遲楠狀似不經意的說:"少泱,我已經將東西雕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你怎不早說?"他拋下碗,幾個跨步來到屋中滿是木料、雕刀、木屑,以及刻了一半的作品的角落,努力翻找。"東西在哪,我要看看。" "在這。"她笑得燦爛,一伏身從矮幾下取出物件,"我得說這是截至目前為止,最最成功的作品。" 他聞言縱身躍至她身側,迅速而不失溫柔的接過物件,仔細端詳,隨地去笑他這副猴急模樣。 那是只用竹莖雕成的筆筒,第一眼看來平淡,第二眼方知個中神奇:竹莖外壁被薄薄削去,留下的竹皮勾勒出一幅瑞雪迎賓圖,積雪、老翁、蹇驢、童子,全都栩栩如生,竹莖留白處的詩文雕工,更是以刀代筆的最佳範例。 皇甫少泱只能嘖嘖稱奇,為尉遲楠能將他繪製的底稿一分不差的複製在竹莖上而佩服得五體投地。 "莫大嫂收到這賀禮,定是要樂翻到天上去了。"最後,他笑著這樣說道。 "哼。"尉遲楠不依的瞪了他一眼。 他會意,輕柔的摟近她,撫過她的發,輕吻她的唇,"謝謝你,找最親愛的阿楠。" 當夜,皇甫少泱做完所有雜事,在溪裡洗得一身清爽後,哼著小曲返回有妻子守候,有暖暖被窩的家中。 進了門,看到尉遲楠窩在火盆前不住撥著燒紅的炭火,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湊上前去盤膝坐下,順手將她摟靠在懷裡,嗅著她發上的香氣,問道:"阿楠,你在煩心什麼?" 通常被他這麼一問,她就會回過頭給他個開朗的笑容,但今晚沒有。 皇甫少泱皺起眉頭,覺得妻子的反應真真反常,轉瞬十七、八個可能的理由閃過腦海。 他正要按部就班一個個去猜時,尉遲楠輕輕掙開他的懷抱,半站起身,朝他伸出手,"夜深了,咱們就寢吧。" 夜深沉,只剩最後一點餘燼的炭火映得小室一片暗紅。尉遲楠翻來覆去睡不好,自然擾得皇甫少泱不得安枕。 "阿楠,別像只蟲子似的扭來扭去。"他一把箍住她的腰,緊緊固定在他身上:"到底什麼事惹你心煩?" 眼睛一瞄,見她嘴巴彎出"沒"的唇形,他手指偷偷鑽進她衣裡,"快說實話,不然我要呵你癢羅。" "你討厭啦!明知人家怕癢,還拿這個威脅人家。"尉遲楠閃電般抽出他的手,氣惱的嘟囔,"哼,小人透了!" 皇甫少泱笑嘻嘻的捏捏她的頰,"這哪叫小人,這叫對症下藥。" "哼,什麼對症下藥?我又不是需你這赤腳大夫來治的'病'!" 尉遲楠佯作發怒的滾落他身,背對著他表示抗議,而他悶笑一聲,伸臂摟近她,順便在她耳後輕啄了一下。 炭火已完全熄滅,夜幕一掩而上,正是適合夫妻耳鬢斯磨的時刻啊。 皇甫少泱感受到腰間蠢動的欲望,一翻身就將尉遲楠壓在身下,好整以暇的細細吻著她。 "少泱……" "什麼事?"他漫應了聲,不是很注意她究竟在說什麼。 "少泱,你還記得我曾問過你的話嗎?" "什麼話?"他撫著她細滑的肌膚,存心要誘惑她。 "少泱,你相信死物總有天會變成活物嗎?" 明白今晚是沒得享受了,皇甫少泱誇張的歎了口氣倒回床上。"好端端的提這陳年往事做什麼呢?" "如果我跟你說我好像找到把死物變成活物的方法,你會不會笑我?" "當然不會。"老實講,他覺得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娘子最大,碰上雕刻時尤其如此,所以"點頭稱是"才是最最明智的反應。 "可惡,你根本是在敷衍我。" 喔唷,被發現了。他在她頭頂上吐舌頭、扮個鬼臉,語氣卻是十足十的正經,"那你就去試試看嘛,不試,你又怎知道自己想的究竟對不對呢。" 說罷,他再次翻身將她困在身下,輕啄著她的下顎,"好不好啦……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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