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荻初 > 冬雪祭離辭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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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冬離道長的手……」 眼角看到劍上不斷滴落到地面上的血,匯成濃黑的一個圓點,楚君辭墨黑的眼眸中一片晶亮、倔傲。 由袖袋中拿出一瓶傷藥,遞至冬離面前,「有勞道者了,這藥便當我為這把斷劍作為答謝道長的謝禮。」 「不礙事,偏勞了。」未伸手接過傷藥,冬離對楚君辭輕點了下頭,長身離去。 楚君辭手中拿著傷藥停在半空中,一陣怔愣,不可置信地瞪著冬離遠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將那瓶傷藥丟到地上摔了個粉碎,拂袖大步而去。 小丫環拿著染血的斷劍越加的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原地,她還是第一次見小姐這樣生氣。 「把斷劍拿回去。」走出幾步,楚君辭頭也不回地道。 「是。」小站環拿著斷劍緊跑兩步跟上楚君辭的腳步,一起消失在長廊另一端。 冬離站在抄手遊廊這端轉角的陰影處,看著拂袖而去,渾身都散發著憤怒氣息的楚君辭,視線最後落在被摔碎在地上的傷藥上。 一地碎瓷,白色的藥粉灑了滿地,如夏季降下的白雪,薄薄地掩住地上綠色的細草。 灰色的眼瞳由淺轉深,慢慢化為一片暗晦的深灰。 上善若水。 當年對這四個字嗤之以鼻的人,卻也將這四字刻在了心裡。 如果可以,冬離希望楚君辭一直不明白這四個字,一直倔強驕傲下去,一直都是那個面對任何人皆微仰著下頜說話的女子。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冬離沉靜的聲音緩慢地道。他想閉起眼睛,他告訴自己不要去看楚君辭此時的神情,但……他做不到。 楚君辭靜靜地聽著冬離講述這段她毫無印象的往事,聽著事件中那個與她同名同姓,性格卻南轅北轍的女子。 原來的她……竟會是這樣任性、輕傲的女子。 不喜歡、不滿意、不遂心,便毫不考慮地毀掉,這種極端到讓人皺眉的性格,讓她好似在聽別人的故事。 茫然地抬起頭,楚君辭眼神恍惚地看著眼前的冬離,慢慢地抬起手,輕輕地落在他的眉間,感覺到冬離整個人為之一顫。 「既然沒有關係,你又何必皺眉,何必一再強調。」畫蛇添足這樣的事本不是冬離如此冷靜的人會做出的事。 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楚君辭又想笑了,原來這個冷靜沉穩的道長真的沒有修化入仙,他還有著人的情緒,只是藏得太深。 手指動了兩下卻沒有動,冬離撇開頭,甩開楚君辭落在他眉間的手指,那纖細冷涼的手指好像帶著什麼術法般,讓他眉間生疼。 楚君辭收回手,極自然地挽了下衣袖,「原來我記住的是我自己說過的話,可……怎麼就沒丁點印象呢?」 冬離再不願聽到她用這般平靜又哀傷的語調說話,陡然長身而起,向外走去。 一切都是他自作孽,她本是無辜的。 如果……他能不那般自私,那現在楚君辭是不是會快樂一點? 可……他怎麼捨得? 怎麼捨得! 第九章 嚴肅的道者 小狐狸醒過來,發現小鬼頭不見了,冬離不見了,連楚君辭的氣息都變弱了,整個小院裡好像只剩下它一個。 慢慢地伸個懶腰,小狐狸站起來,左右看了看,然後跳下椅子,邁著小狐步向內室而去。 用爪子掀開厚厚的布簾,青布衣裙的纖細身影靜靜地坐在床邊。 慢悠悠地走近,小狐狸一下跳上楚君辭的膝頭,拿毛茸茸的尾巴去掃人家的臉,金色的狐眼亮晶晶地閃著。 「冬離欺負你了?」它雖然睡著了,但還是大略感覺到當時冬離與楚君辭時在小前廳內呆了很久,可醒過來整個小院卻只剩楚君辭一個鬼靜靜地坐在內室發呆,心下立時好奇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在小狐狸跳上她膝頭時便回過神的楚君辭眨了下眼,溫暖的笑意浮上唇角,不僅因為它的話,還有它的親近。 「他是個嚴肅的道者。」楚君辭答得模棱兩可,並不打算滿足一隻狐狸的好奇心。 小狐狸不屑地輕哼一聲:「就是這樣騙起人來才更可令人深信不移。」 楚君辭輕笑出聲,「我想他不會騙人。」 「誰說的,那個妖道什麼事不會做?他連只狐狸都威脅過,人類不是有句話叫人不可貌相嗎?而且你見過哪個道士會娶妻嗎?」小狐狸挑起眼角,尾巴左右不停地晃著。 聽到小狐狸前半段話心裡一陣好笑的楚君辭驀地一怔,心底浮起抹異樣,黑眸對上小狐狸金色的眼眸輕聲問:「他娶過妻?」 見她詢問,小狐狸得意地咧開嘴。 「我在冬離修行的山洞外面的碧溪下見過一塊石碑,上面的字可是冬離親手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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